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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裊看著河提上漸漸稀疏的行人,唇角還含著笑意,心裡也甜滋滋的。
不期然,她身後幾排桂花樹間卻傳來了十分耳熟嗓音。
「崔將軍,今日謝謝你陪我逛燈會,我很開心。」
那嗓音甜甜的,仿佛天然就帶著撒嬌親近的意味。
虞裊一聽就知道,這人竟然是虞阮!
她身子不動,只垂下眼睛瞧著地面,心裡的喜悅卻消散了一些。
這時,又一陣悅耳低沉的嗓音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能陪阿阮一起來燈會遊玩,我可是求之不得的。要是你喜歡,下次我還陪你偷偷出來玩。」
虞阮似是有些害羞:「那多勞煩將軍了。」
「阿阮總是那麼守禮,你大可不叫我將軍,只叫我亭淵就好。」
虞阮有些猶豫:「這樣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失了分寸……」
男人立即打斷了他,言語之中含著情意:「我反而怕你同我生分了。」
聽到這裡,虞裊心裡很是訝異。
因為那位風光無限的少年將軍,便叫徐階,字亭淵。
虞裊聽說過他。
因為昔日瑾孝親王犯上作亂,逼宮先帝。幸好,昔日的康德親王,如今的皇上及時來勤王救駕後,才能順利登基。
徐階出身將門世家,其父為九門提督,掌三萬兵馬。
他是皇上的心腹,據傳是他說服了他父親,讓他父親跟隨皇上勤王救駕,這才立下了從龍之功。如今,他不過及冠四年,就已成了從三品的參將。
虞裊聽聞徐階兵馬嫻熟,又能通讀詩文,是個文武兼備的將軍。他又潔身自好,至今也不曾同哪位閨秀訂親、親密。
只是如今,他卻用如此溫和親切的語氣同虞阮說話,當真讓虞裊吃了一驚。
可虞阮早與她那未婚夫安定侯有情了,怎麼現在又會與徐階牽扯到一起?
虞裊微微皺眉,突然想起,前世她父親還沒有因貪污而被判抄家污流放時,她隱隱聽見些風聲,說是當時虞阮同當朝李首輔的次子,李東萊有結親的念頭。
他們好像也是提前認識對方,且有些情意的。
不過她當時已為他人婦,而且她同娘家關係也不好,所以對當時的情況了解得並不多。
身後一陣腳步聲輕輕響起,又逐漸遠去,是虞阮同徐階準備回去了。
虞坐在原處,目光微怔的看著眼前漂滿燈火的河。
她眼前閃過那日她這個繼妹,興致勃勃撒魚餌餵魚,引得錦鯉躍起的場景。
虞裊覺得,虞阮就像養魚的人,而這些男人像是她塘里的一隻只魚兒,爭相與她親近。
她這繼妹,果然有些手段……
*
陸子都到了那處賣著湯圓的小攤子,只見一個婦人手捏著糯米皮兒,皮里包了陷後搓圓,又放入鍋中的沸水裡。
不多時,滾燙的湯水裡就漂浮起一個個圓滾滾,白生生的湯圓。
這小攤子只是普通百姓所設,做的湯圓只加了自家種的花生、芝麻等物,不會如宮中一般或是做成五彩湯圓,或加各色滋補之物以求做得精緻珍貴。
陸子都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覺得做湯圓應該是很簡單的。
婦人見一位玉人般的公子站在自己的小攤前,引得周圍兩三個個稀疏的女郎都打發了丫鬟來她這裡買湯圓。
不過如今天色稍晚,有許多人已經玩得盡興,都回家去了。否則這攤子只怕要被人圍得到處緊緊密密的。
這玉人般的公子,自己卻毫無反應,只默默的看著自己做湯圓,好似看出了一朵花兒一樣。
她實在著不住這樣的情況,忙殷勤招呼:「這位公子是要買湯圓嗎?」
陸子都搖頭,他拿出一錠銀子,放在小桌上:「我要借你的攤子,親自做兩碗湯圓。」
婦人呆住:「公子爺說的甚?」
這樣一個看起來長得像仙人一樣的公子爺,應該是個打小就吃著玉粒金蓴、龍肝鳳髓,穿著綢衣錦袍,身邊美婢環繞,僕從如雲的,又怎會說出要行烹煮之事的話兒來?
陸子都重複了一遍:「我要用一下你的攤子,你這裡可有枸杞、桂花蜜並新鮮的酒釀?」
婦人反應過來,她看了下小木桌上放著的,估計有五兩左右的銀子,她有些心熱。
但聽到陸子都的話,她有些侷促的搖頭:「小婦人賣的湯圓,不過都是些尋常食材做的,並無公子說的這些。」
「無妨。」陸子都朝身後看了一眼,一個穿著普通,樣貌普通的男子突然站了出來,恭敬俯身。
「公子有何吩咐?」
那婦人嚇了一跳,剛剛她都沒有發現這個男人,他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陸子都利索的卷著袖子:「此處離太白樓不遠,你去將我需要的這些物件取來,再取一件新的,姑娘家穿的披風來。」
那人應了一聲,態度恭敬的離開了。
婦人心裡越發覺得這個公子身份不凡。
陸子都卷好袖子,便主動走到攤子裡:「可有洗手的清水?」
婦人忙殷切的打了水給他。
去取東西的人速度異常的快,陸子都不過才仔細洗完手,擦乾淨了桌子,在婦人指點下開始和糯米麵時,他便來了。
見到陸子都親自做這些,他不由急躁:「主子尊貴,怎能做這些雜事,可否由奴才來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