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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的?」林氏翻來覆去看了幾眼那簪子,這花簪玲瓏剔透的,「還是新的呢,你哪撿的?」
「就院門口撿的。」謝翼隨便扯了一嘴,又怕母親生疑,心一橫乾脆道:「娘,既然還是新的,就送給你戴著吧。」
林氏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終於收起了疑心,卻沒答應,「這模樣瞧著鮮嫩,該是枝枝那種小姑娘戴的,還是送給她吧。」
謝翼本已經涼了的心忽然又一亮,這簪子本來就是給枝枝的,這下也算是送到了她手裡,但他表面上還是狀若不經意道:「隨便,給她就給她吧。」
林氏又把枝枝從房裡叫了出來,枝枝忙活了幾天的繡活,這會兒正頭昏眼花著,她瞧了一眼林氏手上的簪子,摸了摸髮髻,「我頭上的簪子還好好的,這簪子就給林姨戴吧。」
「你真不要?」林氏又問她一遍。
枝枝點點頭,她還在研製繡樣,沒功夫和林氏多言,「嗯」了一聲就轉身回去了,一副對花簪絲毫沒有興趣的樣子。
林氏最後也只好將那支碧璽芙蓉簪插在了自己頭上。
謝翼心裡簡直想吐血,他那麼費心挑選的簪子,那丫頭居然看都不看一眼就給林氏了,那芙蓉花碧玉明明最配她了。
她究竟是對那簪子不在意,還是對他不在意?
謝翼最終撇了撇嘴,罷了罷了,他再也懶得理那丫頭了,沒眼光又沒眼色,還想著給她什麼甜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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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翼想送枝枝東西,卻有人也想給謝翼送東西。沈之恆這會兒守在書院門口,手裡提著個籃筐,正耐心地等待著什麼。
算著時間,這會也該是謝翼要來的時候了,沈之恆眯了眯眼睛,果然看見路的一邊出現謝翼的身影。
謝翼也在此時看見了沈之恆,他腳步頓了一頓,隨後走過去,就當沒看見她似的跨進了書院門檻。
沈之恆卻一把拉住他,有些侷促地笑了笑:「敬辭兄今日來得真早。」
早麼?謝翼抬眸往書院裡瞥了一眼,他今早起得遲了些,此時書院裡已經人聲喧雜了,也不知沈之恆這一句「早」是從何而來。
他徑直問了一句:「你到底要幹嘛?」
沈之恆這下更緊張了,她前些日子和枝枝喝茶,聽說謝翼喜歡吃糖蒸酥酪,便自己琢磨著在家做了這樣糕點,她平日裡從未下過廚,學會這道糕點還花費了不少心思,也不知做的合不合他胃口……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食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閒在家無事做了些糖蒸酥酪,聽說敬辭兄你也愛吃這個,便想著送一些給你嘗嘗……」
她的臉透著些通紅,謝翼看了她半晌,忽然眯起眼睛:「聽說?聽誰說?」
沈之恆像是被抓著什麼把柄似的,嚇了一跳,若是讓謝翼知道她偷偷向他妹妹打聽他的喜好,那就不好了,她連忙道:「沒、沒誰。」
然而謝翼怎麼會看不出來,他一瞧沈之恆的模樣,再聯想到她前段日子和枝枝單獨出去喝過茶,就知道這事必然是那丫頭透露出去的了。
何況……這糖蒸酥酪,也是有說頭的。
那是他們還在雞鳴村的時候,枝枝有一日想吃甜口的東西,便跟村口的吳嫂子學做了這道糖蒸酥酪,結果做的多了些,家裡三人都吃過了還剩了好些,枝枝想著蔣元越總喜歡給她糖吃,必然也愛吃這甜口,便想將剩下的糖蒸酥酪送給蔣元越嘗嘗。
謝翼怎麼可能讓那臭小子吃枝枝親手做的點心,連忙說自己還要吃,然後一口氣將剩下的酥酪全部吃下去了,滿腔滿腹的甜味,差點沒把自己膩死。
謝翼用腳趾頭都能想到,肯定是枝枝當時看他吃了那麼多,就以為他喜歡吃這個,便告訴了沈之恆。
他其實一點都不愛甜食,而且自從那次以後,他看見這玩意兒就反胃,這下沈之恆送的一盒糖蒸酥酪,他當然也沒什麼興趣。
「誰說我愛吃這個了?」謝翼沒什麼好臉色,這沈之恆怎麼就跟個狗皮膏藥似的呢,怎麼甩都甩不掉,不僅纏著他,還纏著他家那丫頭。
說起來枝枝那丫頭也是個白眼狼,人家幾句好話就把她收買走了,把什麼事都告訴別人。
「警告你以後離我家人遠一點,聽見沒?」謝翼沒好氣地對沈之恆吐出了這句話,就徑直跨進了書院門檻。
獨留沈之恆愣在門口,一臉青白交錯。
不知過了多久,她活動了下僵硬的手指,看了眼自己苦心烹製的點心,自嘲似的一笑,而後將食盒扔在了一邊。
賀聞天這次不知又從哪裡冒出來,看完了這場好戲,嘖嘖嘲諷道:「小白臉果然是小白臉,跟個女人似的,還下廚做點心……」
若是尋常,沈之恆聽見他的嘲諷,必然要和他爭執幾句,可這次沈之恆也像是失了魂魄般,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渾渾噩噩地轉身走了。
賀聞天還等著沈之恆和他吵,誰知道這人什麼也沒說就走了,他還有些不習慣,暗道一聲「無趣」。
地上只有那食盒還孤零零地留著,賀聞天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過去偷拿了一塊放進嘴裡,他從小最愛吃甜食了,連喝的水都是放了糖的。
「嘿,還別說,」二世祖一邊咀嚼一邊嘀咕著:「這小白臉做的還挺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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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熬了幾宿,終於將端成郡主要的那件鸞鳥朝鳳藕絲羽紗趕製出來了,那羽紗上繡鳥實在難繡,枝枝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眼睛都快瞎了,她也沒精神去郡主府了,直接讓鋪子裡的繡娘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