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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立下婚約的時候本就只是說紀家嫡女,並未言明是紀家哪位嫡女,如今長女出嫁,么女失蹤,紀家至只剩下一位二小姐可以代替紀家嫁出去。
且不說老夫人跟候爺夫人不一樣,她對紀姝是沒有感情的,一個非嫡親血脈的孫女,嬌養了她那麼多年,如今也該用婚事來回報紀家了。
老夫人的這個決定,侯爺夫人雖不忍心,卻也知道這是當下唯一的解決方法,若不然便是丟腦袋了。
紀姝知道這消息後震驚異常,萬萬沒有想到她設的一出好局,被枝枝逃跑破壞得一塌糊塗,最後自己還要被推出去替嫁擋刀。
那京兆尹的情況她是最清楚不過的,自然不肯替枝枝嫁過去,只是她也知道,如今哭鬧都不是解決辦法,這是涉及家族的大事情,侯爺夫人疼愛她,紀老夫人可不會對她心軟。
原本她還想著,枝枝逃跑便罷了,此後她便是紀家唯一的嫡女,她也不再想著幫侯爺夫人找回枝枝。可如今的情形看著,唯一不用替嫁的辦法,便是將枝枝找回來。
此時距婚期只剩短短三日,若想找到枝枝,像侯爺夫人那樣人海中悄悄搜羅是沒有用的,她只能想辦法,從枝枝逃跑那天的情況找線索。
枝枝一個小姑娘,要從戒備森嚴的侯府逃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在幫助她。
可枝枝來京城也不過一年,又一直在府中深居簡出,哪裡來的相熟之人助她逃脫?
紀姝便把目光注意到了枝枝回京城之前的老家,東吳縣和雞鳴村,打聽枝枝在老家的親熟之人。
這一打聽,便讓他打聽到了,原來枝枝以前在老家的養兄,居然是今年赫赫有名的新科狀元謝翼!
如此一來,紀姝不難想到是誰在幫她了。
也難怪,憑藉著永樂侯在京城的人脈和勢力,不會過了這麼久連個小姑娘都找不到。
唯一的可能,便是被同樣有勢力之人藏在了家中,輕易不得以見。
紀姝認定,枝枝必定被謝翼帶回了家,藏在府中。
可紀姝再肯定,也沒有十足的證據,更沒有理由去狀元府中抓人。
也是在這時,她派去打聽枝枝老家的探子又帶回了消息,說是枝枝在雞鳴村最好的朋友,蔣家兄妹倆,如今也來到了京城。
只是比起謝翼和枝枝,蔣家兄妹就沒那麼順利了。
當初謝翼和蔣元越在趕考途中抓回逃犯而獲賜了一大筆金銀珠寶,謝家用這筆錢讓謝翼讀了晉江書院,而蔣家父母卻因為天降橫財而一時得意忘形,迷上了整日賭博,將這筆錢揮霍得一乾二淨。
不僅如此,兩人還在外面欠了一身的債務,蔣家老兩口還不上銀子,便逼著一雙兒女去賺錢。蔣元越和蔣亭歡在雞鳴村和東吳縣過不下去,債主每日都會上門討債,無奈之人二人只得背井離鄉,來到京城謀求生路。
只是天子腳下,也不是那麼好混的,紀姝見到兩人之時,他們正因為沒錢付房租而被趕出來,紀姝便私下給了蔣亭歡一筆銀子,讓蔣亭歡幫她去打探,枝枝是否在謝翼的府上。
蔣亭歡雖不知紀姝是做什麼的,可看她穿戴不凡,出手更是闊綽,這些年四處漂泊一斤讓蔣亭歡受了足夠多的苦,她沒有過多思考便答應了紀姝的條件,更何況紀姝還向她許諾,事成之後會給她更多的銀子。
如此,她便像紀姝教她的那樣,每日等在謝翼從衙門回府的路上,假意與謝翼重逢,當謝翼邀請她來府上看望枝枝時,她便親眼證實了枝枝藏匿在謝府上的事。
並將此告訴了紀姝。
此時,距離昏禮只剩下一日了,若是再抓不到枝枝,紀姝就要被紀家穿上大紅嫁衣綁上出嫁的花轎了。
得到蔣亭歡驗證的消息,紀姝自然高興,枝枝找到了,她就不用為她替嫁了,她當即允諾給了蔣亭歡百兩銀子,隨後便帶著人前往了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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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蔣亭歡雖然心虛於出賣了自己的故友枝枝,但當她手中拿到銀子的一刻,心中還是長舒了一口氣的。
當年雞鳴村一別,兩對兄妹身份大變,枝枝和謝翼一路從東吳縣到京城,一個麻雀飛上枝頭當上了侯府的小姐,另一個居然考上了狀元入仕為官。
而她和哥哥蔣元越,卻過著一天不如一天的日子。當年皇上的那筆賞賜,於謝家是青雲直上的□□,而於他們蔣家,卻是噩夢的來源,父母拿著賞銀大肆揮霍,夜夜賭場笙歌,不僅將銀錢花得一分不剩,還在外面欠下許多債務,兄妹倆這些年也多是在外漂泊躲債,無家可歸。
所以她在面對如今的枝枝時,內心不可謂無異樣。
這也就是她猶豫於紀姝的要求,最後卻答應了的原因,枝枝再差也是侯府的嫡親小姐,將來嫁的也是鐘鳴鼎食之家,一輩子吃穿不愁還有人伺候,可她蔣亭歡呢,若是錯過了紀姝的這個條件,明日的飯都不一定能吃上。
想到這些,蔣亭歡心中的愧疚感少了一些,便攥緊了手中的銀錢,回了城南的小院。
這個小院是紀姝幫他們賃下來臨時落腳的,蔣元越在五城兵馬司的差事也是紀姝給安排的,只是這些都沒讓蔣元越知道,蔣亭歡知道他脾氣性子直,若是讓他選擇,寧願餓死也不會接受這種出賣朋友的饋贈。
所以在這種事情上,只能由她蔣亭歡來做這個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