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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響起一聲低聲的尖叫,枝枝方才跟著謝翼好奇過來,也看見了這一幕,禁不住驚叫出聲。
謝翼連忙蹲下身子捂住她的嘴,裡頭那間地牢似乎是有專人看管的,若他們被人發現,怕是也不好脫身。
藏匿下來的謝翼眯起眼睛,若他猜的沒錯,這間地牢裡面,關的全部都是孌童。
孌童的事情他只在史書上見過,因為這等骯髒之事在本朝律法中是嚴令禁止的,謝翼也沒有想到,這在平靜安詳的偏遠縣城,竟會有人行如此苟/且之事。
枝枝驚恐的眼睛片刻後安定下來,也突然想起一些被她差點忽略的事。
昨日午後去郡主府時,郡主家的小少爺正抱著郡主的大腿哭嚎,嚷嚷著要出去玩,那時郡主便隨口說了句——「近日縣裡不太平呢,聽說不少小孩子都被拐走了找不回來。」
所以,這些男童都是縣裡被拐走的那些孩子?
思及此,枝枝心裡更惶恐起來,不知是誰這麼膽大,敢在賭坊下面用地牢囚/禁孌童。
「哥哥,我們快出去,然後趕緊報官吧?」枝枝抬眸壓低了聲音。
這個地方他們只是誤闖,卻發現了這麼大的秘密,若是被裡頭的人察覺了,怕是會小命不保。
謝翼沉著臉思索了會,他不知這背後之人會是誰,但如此膽大拐了這麼多的孩子,至今都沒有被衙門抓出來,背後可能是勾結了官府也未可知。
不過此地不宜久留是真的,他們都不能留在裡頭冒險,謝翼攬緊了枝枝,沉聲道:「我們走。」
兩人剛剛轉身,腳下卻被什麼東西絆住了,枝枝沒站穩差點摔了一跤,幸好謝翼及時扶住了她。
枝枝站穩後這才看見,腳下有一個半人大的箱子,黑漆的木箱,嚴實地蓋著,也不知裝著什麼東西。
謝翼似乎心有感應,徑直將箱子挑開了來,翻開了裡頭包裹著的竹麻袋,借著鐵窗透出來的昏暗光線,看見一個昏迷的幼童從麻袋裡露出來。
枝枝嚇了一跳,震驚地看著這個在箱子裡昏睡不醒的小男孩,哆嗦道:「這、這不是郡主家的明小少爺嗎?」
謝翼也簡單看了看小男孩的面容和身子,下結論道:「應該是剛抓來的,還沒有被……沾染過,所以扔在了這裡,暫時沒入地牢。」
明宵的小臉白白胖胖的,除了脖子上有兩條被抓的痕跡以外,其他地方都乾乾淨淨的,幼小的身子蜷縮在箱子中,即使昏睡著也緊閉著眉眼。
「哥哥,」枝枝拽了一下謝翼,不忍心道:「趁著沒人,我們救他一起出去吧?」
地牢里那些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救出來,可眼下這個,她真正認識的小孩,怎麼能坐視不管,眼睜睜看著他落入戶虎口。
謝翼回頭看了一眼地洞,那洞口頗高,兩人爬上去都十分困難,更別說還帶個孩子。
可是……謝翼又垂下眸子盯著明宵,這小胖子白乎乎的軟嫩嫩的,他也不忍心就讓他落入這樣骯髒的地界。
謝翼終究沉了沉心,抱起明宵,「我們走吧。」
黑壓壓的地洞裡,兩人費力地摸索,順著來時的路摸到洞口,洞高兩三丈,幸虧謝翼個高力大,費了好半天勁兒三人才出來。
從洞裡出來後呼吸到空氣,枝枝才覺得那顆砰砰直跳的心安定了些,她急忙道:「哥哥,我們快去衙門報官吧。」
他們雖然出來了,可那些可憐的幼童還被困在裡面,等待著無盡非人的折磨。
謝翼卻沒著急,沉吟不語,而後將枝枝和仍在昏迷的明宵帶到賭坊不遠處的一個角落,安撫道:「你先待在這裡,看著小傢伙,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兒?」枝枝不放心地問他。
謝翼沒說實話,含糊道:「就去一趟賭坊,一會就回來。」
他安頓好枝枝,穿過寂靜無人的街道,繞到賭坊無人的一側,漆黑的眸子燃起星亮的光。
黑夜中,不知從哪兒拾過來些乾草,鋪在賭坊周圍,而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掏出柴火,點燃了火苗。
頃刻之間,火苗躥天,鬼魅般寂靜的夜空之中,火勢熊熊燃起,劃破天際。
*
枝枝安靜地坐在角落台沿上,明宵不知何時醒了,此時正顫巍巍地躲在枝枝懷裡,一口一個姐姐叫得親熱。
他前一天想出去玩,結果被母親禁足在了府中,好不容易夜裡趁乳母下人都鬆懈了,他才偷偷跑了出去。
結果一出門就被歹人抓了。
醒來時,身邊就是這個溫柔親切的姐姐,他自然以為是枝枝救了他,說起來他也是見過枝枝的,她是母親府上的客人,只是現在,明宵儼然已經將她當成了救命恩人。
枝枝一邊安撫著小明宵一邊等謝翼回來,抬眸之間,卻見不遠處的賭坊火光一片,猩紅得嚇人。
枝枝瞬間慌亂地站起了身,怎麼忽然就起火了,她眼見著賭坊裡頭亂起來,成群的人跑出來四處亂竄著,哭喊聲忙亂聲一片,場面十分混亂。
而後,謝翼背著火光走來。
「哥哥?」枝枝驚詫道:「怎麼突然走火了?賭坊是不是被燒了?那地牢……」
「沒事,是我放的。」謝翼淡定道。
「你放的?」枝枝瞪大了眼睛,「你放火做什麼?賭坊里的人能逃出來,那些地牢里的孩子可逃不出來,就算你想將那地牢毀於一旦,也不能讓無辜的孩子同歸於盡啊,我們都還沒有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