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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突然渾身充滿無力感,他的哥哥明明那麼優秀,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她們這些至親的人,卻不能為他助力,甚至還要拖他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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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謝家,蔣家的氛圍就更加沉寂了。
明明當初是兩個一起廝混的小子,如今謝家那個不僅考中了秀才,還是難得少有的小三元,而自家這個,連個屁都沒有。
蔣家二老雖不曾對兒子有過什麼指望,可如今這麼一對比,也生出了些不滿之意。
「你看看人家謝翼,聽說今天縣裡一個什麼書院的院長都親自登門拜訪了,要給他在縣裡安置房子,每個月還給銀子,人家以後是發達了,你再說說你,天天和人家混在一起,怎麼就一點都沒學到呢,老子送你上學的錢都白花了!」蔣父看著兒子恨鐵不成鋼。
蔣元越本就煩悶,聽見父親這麼說,心裡更是窩火,起身衝著父親怒道:「當初說對我沒指望的不是你麼?怎麼著,如今看見人家有出息了,眼紅了,又來指責我了?」
蔣父被兒子激得一氣,這口氣差點沒喘過來,胸口劇烈起伏,顫抖著指著兒子說不出一句話。
蔣母和蔣亭歡連忙上去勸撫,蔣亭歡也不由對哥哥道:「哥,你沒考上,父親自然不悅,不過是說幾句,你那麼生氣做什麼?」
「呵,我沒考上?」蔣元越冷笑一聲,抹了一把嘴角,冷冷道:「老子壓根就沒考!」
那日樹林遇到險,被逃犯打了一拳,鼻青臉腫以致未能進入考院,蔣元越本沒有多遺憾,畢竟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實力,就算了正常應考了,也不一定能中。
可事到如今,他冷眼看著自己的好兄弟謝翼中了,還是家喻戶曉的小三元,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受,他是知道謝翼這些年的努力的,幾乎沒再去過賭坊,也很少再和他整日鬼混,一心都撲在課業上了。
他不應該眼紅的,那還是他最好的兄弟,可蔣元越自己也會忍不住想,若那一日在樹林,他們沒有遇到逃犯,沒有上去相助,也沒有被打,順順利利去院考了,或許如今榜上有名的人也有他呢?
畢竟他縣試和府試都過了,那就證明他還是沒那麼糟糕的,還是有點可能的,不是嗎?
可是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他就是沒能應考,榜上更不會有他的名字,或許會永遠留在這個小山村,一輩子活在父母的埋怨和嘮叨之下;而他那個從小一起打架作惡的好兄弟,卻一步步走出了這個窮鄉僻壤,前途一片光明。
這叫他如何不會心生嫌隙?
蔣家四人就在這一片陰鬱的烏雲之下時,門忽然被敲響了。
蔣元越心煩意亂,懶得再管其他事,抹了把臉就轉身回屋了。蔣亭歡站在堂屋,看一眼負氣離去的哥哥,再看一眼恨鐵不成鋼的父親,一臉的無奈與憂愁。
去開門的是蔣母。
本以為來的會是村里哪個鄰里鄉親,誰知打開門後,她眼睛瞪得老大,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門外,是一眾身披鎧甲手持刀劍的士兵,為首的一個騎著馬高高在上,冷峻的臉上帶著幾分威懾力。
「請問,此處是蔣元越家麼?」
第十九章 月色正好
蔣亭歡後來跟枝枝形容起來的時候,說那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是什麼丟失多年的千金小姐,現在親生父母派人來帶她回家了——畢竟她從小聽的故事都是這麼講的。
可是馬上的士兵下來以後,卻沒有提起蔣亭歡,而是問道:「此處是不是蔣元越的家?」
蔣亭歡懵了,難不成不是來帶她走的?是帶蔣元越走的?蔣元越才是真正的豪門公子哥兒?
蔣母可沒蔣亭歡那麼能猜想,她連連點頭道:「這裡確實是蔣家,我是他娘。」
心裡卻在嘀咕著,莫不是那小子又在外面闖了禍,惹了衙門的官爺?
那士兵卻忽然換上了一副笑臉,雖然笑得也不算太溫和,但看著叫人沒那麼害怕了,他說道:「蔣公子前些日子助我們將軍緝拿逃犯,將軍回京後稟明了皇上,這是朝廷賜下來的恩賞,請蔣公子領賞吧。」
娘耶!京城皇宮來的!
還是當今天子賜下來的?
蔣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那混小子真有那麼大本事,還能幫得了什麼大將軍?
只見那騎馬士兵身後是一排扛著黑漆木箱的兵隊,看起來不似作假。
那士兵見蔣母嚇呆了,不由又重複了一遍:「請蔣公子出來領賞吧。」
蔣母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回頭沖蔣亭歡道:「亭歡,快進去叫你哥出來!」
蔣亭歡這也才反應過來,趕緊進屋去叫蔣元越。
蔣元越原本正煩著,被蔣亭歡連拖帶拽叫出來,看見門口這麼大陣仗,也差不多明白了。
依旨領了賞,蔣父蔣母都笑得合不攏嘴了,旁若無人地翻開了寶箱,清點著皇宮來的恩賞。
綾羅綢緞,珠寶首飾,這些便罷了,最重要的是,這些可是當今聖上賞下來的,這些村里人肯定一輩子都沒見過,以後腰背肯定挺直了,也有的可吹噓了。
就連方才還在爭執的謝翼考中一事,也被他們拋之腦後了。
蔣元越原地怔了怔,忽然想起一事,見兵隊都快要走了,連忙將他們叫住。
「謝家那邊也送了嗎?」
「自然。」領隊答道:「蔣家,謝家,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