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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第一眼的時候,她還覺得有些不肯定,只是和沈之恆容貌相似,是孿生胎也未可知,說不定是兄妹。
可這相對而視的一眼,女子的眼裡流露出來的卻是驚恐慌亂,而後就低下了頭掩飾自己,明顯是認出了她。
既然能認出她來,那也只能是沈之恆本尊了。
說起來兩人也單獨相處過,可枝枝只覺得這位郎君十分秀氣,並沒有發覺什麼異樣。
何況後來,枝枝從哥哥那兒聽說了她「陷害」哥哥的事,也漸漸沒有和她來往了。
枝枝也是萬萬沒有想到,哥哥書院的同窗沈之恆,居然是個女孩子。
林氏在那邊等了枝枝半晌也不見她,這會兒過來尋枝枝,見她目光震驚地望著門外廡廊下,不由也順著目光看了過去。
而這一眼的功夫,沈之恆已經躲到了身邊婦人的身後,林氏什麼也沒有瞧見。
「枝枝,你看什麼呢?」
林氏收回了目光,疑惑地望著枝枝,枝枝這才反應過來,又下意識往那邊瞅一眼,沈之恆從後面露出一張驚慌的眼睛,似乎在對她搖頭,暗示她不要說出去。
枝枝頓了頓,只好跟林氏道:「沒什麼,就是發呆而已。」
林氏點點頭,不疑有他,道:「那我們回去吧。」
枝枝乖乖跟著林氏下山,臨走前又下意識回頭看一眼,可那裡已經沒有沈之恆的身影了。
第二十九章 沈姑娘
沒想到沈之恆居然是女孩子。
從寺廟回來以後,枝枝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直在思考著這事。
她知道書院是不收女學生的,當今沒有女子上學堂的先例,哪怕是再富貴的書香世家,也只能請私塾先生在家教書。
若是有未出閣少女喬裝打扮,和一群男子混在一起念書,傳出去還不知會鬧成什麼樣。
所以枝枝很不理解,沈之恆為什麼要這麼冒險,就算她再喜愛詩書,她的父親就是書院夫子,完全可以在家念書。
可她不僅去了書院,還和書院裡的哥哥關係挺親近……
她甚至還特意來過登門拜訪,還單獨和她出去喝過茶。
枝枝想到這裡恍然大悟,忽然明白為什麼當初沈之恆會約她出去喝茶,一直纏著她問有關哥哥的事。
同為女子,她不會不明白,如果不是心繫一個人,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做法。
因為她喜歡謝翼,才冒天下之大不韙女扮男裝到書院念書,借著同窗的身份,和他有了朝夕相處的接觸,而後又靠近他的家人,向她們打探有關謝翼的事情。
這個推斷讓枝枝嚇了一跳,當這種赤/裸裸的男女之事暴露在她面前,而且男方還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時,枝枝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想法。
許是想得太入迷,她在廚房幫林氏切菜差點切到了手,林氏擔心了半天,忙讓她去歇息。
枝枝到了晚上的時候還是魂不守舍的,借著吃飯的功夫偷瞥了謝翼好幾眼,她不知道哥哥如今知不知曉此事。
謝翼吃的好好的,忽然感受到她飄忽不定的目光,狐疑道:「你往我身上看什麼呢?」
「沒……沒什麼。」枝枝不自然地撇過了眼神。
她覺得哥哥應該是不知道此事的,因為從哥哥對沈之恆的態度來說,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顯然只把她當成了個簡單的同窗而已。
所以,很可能只是沈之恆的一廂情願而已。
儘管如此,枝枝心裡還是泛起了一股異樣的感受,很難去形容,就像從前家裡餵的那隻黑毛,儘管總是一副凶凶的很難馴的樣子,可後來將那隻黑毛拿去賣了的時候,枝枝還是很難過。
動物相處久了都是有感情的,何況是人呢?
枝枝忍不住又看了眼謝翼,她的哥哥如今正值風華,面容清逸,眉目舒朗,一雙狹長的眸子看似無情卻有情。
他這樣的人,註定有著大好前程,如今被女子喜愛,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吧。
枝枝漫無目的地攪著碗裡的米飯,恰在此時,屋外的院門突然被人扣響,在沉默吃飯的一家人里顯得格外突兀。
「誰啊?這麼晚了。」林氏疑惑道。
枝枝避免再胡思亂想,連忙放下了碗筷,起身道:「我去看看。」
她小跑著到了門口,打開了院門背後的門栓,目光看到門外的人,卻忽然愣住了。
沈芷荷穿著今日在寺廟的那一身女兒家的衣裳,眼神慌亂地站在門外,雙手緊緊捏著衣角,顯然是很緊張的樣子。
「沈……」枝枝原本想習慣性叫沈公子,卻及時改了口:「沈姑娘?」
沈芷荷點點頭,抬眸望著枝枝,誠懇道:「枝枝姑娘,對不起,我之前不是有意要瞞你的,這些事我以後再向你解釋,眼下你可以幫我叫敬辭兄出來一下嗎?我有些話想對他說……」
她一臉誠摯,語氣卻帶著些不確定,枝枝疑惑地掃視她一眼,不知道她這鬧得是哪出。她並沒有將沈之恆的真實身份告訴謝翼,可她如今這麼一來,不就全都暴露了嗎?
可見她都這麼說了,枝枝也只好點點頭:「好,你等一下,我進去叫他。」
枝枝進屋後,神色複雜地看了謝翼一眼,「哥,沈……」
枝枝突然不知道該對他說沈公子還是沈姑娘,猶豫了一下只好道:「沈之恆在外面,她說她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