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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皇太子納妃,都是要比皇帝納妃還要更隆重盛大些,因為皇太子極有可能是未來儲君,那麼太子妃則是未來國母,海內小君,意義非凡。
因而,朝廷上下對此慎之又慎!
初九吉時一到,皇宮興泰殿設節案,內閣大學士取「節」置於案上,納彩禮物分列殿中兩排。[注①]
大內侍衛統領、勤政殿大學士隆德海任正使,宗正寺正卿裴珂祖為副使,聽宣取節,在浩浩湯湯的導引下前往太子妃府。
太子妃府也已準備好,路老爹按照早些學好的規矩,在府里正廳面南設節案,穿子爵白螭禮袍,在大門外跪迎。[注①]
兩位使者持節摯雁,來到太子妃府第,將節陳於案上。[注①]
路金麒充任儐者,出府來,到使者面前說:「敢請事。」[注②]
使者答道:「儲宮納配,屬於令德。邦有常典,使某行納彩之禮。」[注③]
儐者路金麒進府,告知太子妃父。
太子妃父:「臣某之子,昧於壺儀,不足以備採擇。恭承制命,臣某不敢辭。」[注③]
儐者路金麒出來,告知使者。使者遂進入府第,獻雁以及馬匹、穀圭、玉帛等。[注④]
然後再一出一進,行問名之禮:
使者宣制:「臣隆德海、裴珂祖奉召問名,將謀諸卜筮。」
太子妃父:「臣路岐山第貳女金喆,沈氏出。」[注⑤]
……
行過問名禮後,兩位使者將太子妃名諱告知禮部,禮部會同工部加緊製作太子妃冊寶。
而到了納吉那天,路府擺香案,使者將太子妃冠服置於其上。
來來回回問答的儀程和前時差不多。終於使者再進府,再次獻雁以及諸多禮物,宣制告吉,並送來太子手書一封詩箋:
問爾名字,是否相適。
龜卜筮占,期以佳音。
嗟彼佳人,已換我心,
夙夜思之,雙飛比翼。
問爾生辰,是否相宜。
乾坤六爻,祝以佳訊。
嘆彼佳人,已屬我意,
寤寐求之,同生並蒂。[注⑥]
……
路金喆捧著這張詩箋,在小窗下靜讀。
說實話,前頭幾番來使,送來的禮物差不多已經把她這府邸填滿了。黃金一萬兩、錢一萬緡、車馬二十乘以及大量金銀器具、瓷器、翡翠器物、紫檀家具等——然而對於她來說,這些全都沒有這一頁紙來得重。
寫的是小楷,靈動飄逸,與他平常的字迥異,是特地練習過的嚒?
做的詩,金喆反覆讀來,沒有覺得有哪裡不通的地方,反而直白熱烈,行文甚美。
「嗟彼佳人,已換我心……」金喆喃喃。
*
皇太子大婚,欽天監報上來三個日子,分別是翌年元月廿日、三月初三、九月廿日。
裴宛看了看,第一個日子明顯太趕了,鳳冠喜服都來不及裁製。而九月又耽擱的太長了,他私心自然是希冀越快越好……因而勾選了三月初三為親迎合卺之日。
春光明媚的時候出嫁,想來她也會歡心許多。
*
請期後,使者再次摯雁來路府行告期禮。
至此,路金喆距離正式成為皇太子妃也只差最後一道儀程——太子親迎了。
而整個路家也將她當準太子妃看待,無論她本人如何推拒,她的服飾乃至居所、座次等等全在劉氏的安排下,躍居一家人之上。
要學的規矩也有,不過後宮無主位,她並未有真正的婆母,幾個妃嬪要麼品階不夠,要麼無所出,也難堪大任。
還是大公主從府里撥兩個女史過來,教她一些婦學知識。
金喆本來心裡忐忑,以為都是些站立行走的規矩,動輒要打手心板兒的,沒想到許多都是宮掖中祭祀、饗宴、賓客等事——她對這個很有興趣,因而學得興致還不賴。
……
大雍敬德廿四年的元旦,就在這樣彷徨、忙碌、期許、緊張的日子中飛快到來了。
納吉之後,按制在合卺之前,她就不能和太子見面了,不過他們見的面本來也就不多。
年底,外省官員抵京述職,路金麒因兩個妹妹的婚姻都事關朝體,破例留在京中多日,如今按部議,准其即刻返回任上,太子大婚前返京。
所以年關之日,路家還要為麒哥兒設宴辭別。
……
謝娘子卻是從軍中回來了,特地來府上拜會並與金喆金蝶道喜。
金喆久不見師傅,抱著她說了許久的話,又問她下處在哪兒?
謝娘子拍著口袋笑道:「我在京郊租了個小院,灑掃一下就搬去住,正好和我軍中的姐妹一起玩兩天!」
師傅自從到了軍中,比往日更活潑爽朗,金喆不由也樂了,忽的想起來一宗事,忙讓小燕兒取來二十兩金子。
「這是作甚?謝師禮?」
「若是謝師,比這還多呢!這是當初在古雅時您的那個金飾攤兒,還記得嚒?落我手裡了,那些零零碎碎若拿給師傅,您又不好帶著,不如折成金子給您。我也沒稱斤稱兩地細算,就湊個整罷!」
「小丫頭,你饒了那小子多少錢,現在闊了是罷?為師那點子金片子,哪裡值這些?」
金喆只管一味的笑,問她到底收不收,謝娘子擺擺手,說算是給她添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