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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蠻子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不住點頭:「若有果然讀書很通的……」
金喆撫掌:「那興許出個女狀元也未可知,就看朝廷允不允了!」
「眼下不允,誰知道以後呢?」薛蠻子忽的對未來充滿希冀,「喆喆,你說的這件事,我答應了。不管你的書院能不能開成,我先把女子書單列出來。哪怕將來不成,這份書單我發出去,也叫天下女子受益!」
金喆聞言,長長嘆了一口氣,阿蠻,你這個品格,在後宮裡真的是……
「好,那咱們就緊著籌備起來!」
*
金喆與阿蠻計議了幾天,便著柳兒去郊外堪址。
回來倒豆子似的說與裴宛聽。
見她頭頭是道,又很有條理,裴宛樂見支持的同時也很感慨:「是我這陣子太忙了,對不住你。」
「夏天發桃花汛,你要忙著治河嚒,」金喆也明白,忙問他當地賑災情形怎麼樣了。
裴宛一慣不與她藏私,因道:「往年賑濟都有舊例,平青二州又是常年犯旱澇的地兒,按部就班開倉賑濟。若水你知道罷?他竟然也頗懂水利地理,這回算是立了大功了。」
金喆一聽,便放下心來。裴宛拿著她建書院的條陳來看,笑道:「如何在郊外堪址?宗正那邊還有幾處空的院子,不妨拿來一用。」
「那也不能白用,眼下手頭上的錢得省著使,等書院建起來,哪項不費錢?再說若是辦得好則罷,辦不好宗親們都知道了,多丟人。」
「辦不好怎麼了?大凡陳弊維新之舉,不免都有疏漏之處,他們那些官老爺還拆東補西地辦差呢!咱們太子妃辦事,不論成與不成,都不丟人!」
若論恭維自家老婆,裴宛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的,金喆禁不住「呸」了他一聲。
裴宛笑睇著金喆,忽然道:「說起來,我倒是覺得,你也可以著書!」
「啊?我?」金喆一臉你別逗了的情態:「我找什麼著?你寫一本來屬我的名兒?」
「這也不失為一個法子——好了好了,我正經說,你怎麼就不能著書呢?你比我還有資格!你想想,咱們倆,誰三山五嶽看了大半,半拉河山走了一遭?」
「又是誰,出身民間,走訪鄉野,遍聞百姓心聲?」
金喆漸漸臉紅,支吾:「……你這說的是我嚒?倒像個欽差了。」
「怎麼不是你?當初咱們鴻雁傳書,說得不都是這些話。」
金喆努了努嘴,當初尺素遙寄相思意,不敢剖白心跡,說的可不都是這些事!
裴宛又給她出主意:「而且,咱們也沒必要寫的那麼駢文儷句的,你愛讀話本,就做話本好了。天下女子大多未開蒙識字,這話本圖文並茂,她們讀起來也不費神吶。」
「你說的……卻也是這個正理。其實女子也都愛讀書,只是苦於不識字罷了。你要這麼講,這書我是非著不可了!」
「此言有理。」
「即有理,那我再跟殿下討個師傅,幫我斧正,我心裡才不虛呢。」
裴宛沉吟:「嗯,還別說,眼下就有這麼一個合適的人。」
「是誰?」
裴宛賣了個關子,偏偏道:「等你見了就知道了,你們還青梅竹馬呢。」
「啊?」
金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都愣了!我的青梅竹馬?
她見裴宛說得篤定,不似作假,不由追著他問。
裴宛「嘖」了一聲:「你怎麼這麼好奇?」
金喆搡了他一把:「沒頭沒腦是你先提的,我正想是誰呢!」說著蹙眉回想,撫掌一笑:「我猜出來了,翰林修撰白徵是不是?」
裴宛輕笑頷首:「嗯,他被父皇攆出翰林院了,我又把他調到詹士府,補春坊大學士的缺。正好他頗通文墨,你有什麼不懂的盡可問他。」
金喆忙不迭點頭,又招招手,裴宛俯身——一個吻,印在眉頭。
他們心心相印,全無一絲隔閡,每天都在享受這樣盡情說話,盡情親昵的日子。
……
*
籌辦書院一事便在阿蠻的督促下有條不紊的開始了。是的,這事兒輪到阿蠻催她了。
金喆一面忙著籌備,一面花功夫寫話本。
說起來「著書」倒是個極有意思的活計。每每她寫完,讀給明德宮裡幾個宮人聽,大家都笑得前仰後合——被詼諧逗笑的,哪天誰不笑了,她反倒還犯愁,琢磨著是不是哪裡寫得不通了。
她先寫一遍,白徵還要再潤一便稿子。吵嘴必不可少,金喆也算領略夠了讀書人嘴巴上的刻薄。
頭先時候還忍著脾氣念著自己身份,後來一想我還算他姐姐呢,忍什麼忍,只差沒動手了。
好容易全套文辭敷衍完,該給這部話本想個名字。
「叫《小鳳燕遊記》!」
「小鳳燕是誰?」
「小鳳、燕遊記!」
白徵挑著眉毛:「太子妃還有個別號叫『小鳳』?」
金喆:「那是!浣州路小鳳,這個名號你沒聽過?」
白徵:「那微臣還自詡是浣州李太白呢!取個好意頭,不妨叫《九州巡遊錄》!」
金喆忙擺手:「九州這個意頭太大了,等我有幸真便游九州再說罷。對了,這話本上的圖,我想你畫成這樣式的——」
白徵也學過幾年丹青,頗為自負,直到見太子妃當堂掏出一本《敬德皇帝南巡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