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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金喆呆著一張臉,君辭便悄悄湊上來,促狹笑道:「我好人做到底,也求個好事成雙,不叫你心裡也吃味,去罷!」
……
金喆眼看著裴宛一步步走到近前,心裡一時還是有些羞赧的,便嗖了嗖嗓子,佯裝鎮定,問他從哪兒來,先剛比武可有受傷。
「從四方館過來,和稚臣談了些事。」裴宛攤開雙手,「至於受傷,是真沒有。」
他撩起袖子示意給她看,兩臂光潔,沒有傷痕,又湊近了一步,沒成想反倒挨了金喆一拳。
裴宛連連後退,捂著心口:「咳咳咳!」
金喆:「……」
明明沒使多大勁兒!
聽他聲口中氣十足,放下心來,不免嗔道:「你又不是沒有匕首,為什麼拿支筆和他比劃?我知道你是想說大雍待人以仁,可這也太危險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懂不?」
「姑娘賜教的是,我懂。」
他這般乖順,金喆的感受很奇特,不禁揚眉一笑。「…信你!檀瀧和我姐姐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當真沒有,他在這上頭一慣寡言靦腆,我也是才知道的。」
「真的?別不是藏掖著不告訴我!」
「天地良心,那時都沒人顧得上管我,我還顧得上管他?」
金喆:「……」
這是要翻舊帳了,那時可不是她正一廂情願要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之際。
金喆趕緊拱了拱手,告饒:「好好好——那檀瀧眼下是什麼打算?時隔這麼久,忽巴拉來找金蝶做什麼?偏偏吹皺一池春水。」
裴宛勾了勾手,示意金喆附耳過來。
「我聽說他要——」
*
「什麼!」劉氏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你說檀瀧要娶誰?」
麒哥兒:「蝶姐兒,他求娶咱們府上大姑娘金蝶!這是他的生辰帖,我一併帶來了,老爺和太太商量一下,也問問蝶姐兒的意思,給個回話,我好去說。」
劉氏率先看了路老爹一眼,路老爹眼下正如墜夢中,哪裡還有什麼主意。
「其實檀瀧此番是先讓我來問問二老的意思。若應准呢,他會向陛下上表,屆時遣使遣媒人,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地把大姐兒娶過去,祭過宗廟後就是彌臘國母!」
路老爹嘶了一聲:「麒哥兒等會兒——檀瀧不是跟二姑娘嚒,怎麼求娶的是大姐兒?」
劉氏也忙不迭點頭。
麒哥兒哭笑不得:「檀瀧跟喆喆?這是哪門子的事,老爺太太想左了!他從始至終想求娶的就只有蝶姐兒。」
路老爹「喔」了一聲:「你這麼一說,那倒也不錯。檀瀧這個人嘛,我對他是有些了解的——唉呦,你們別說,當初我還想著呢,這麼個脾性品貌都上佳的男人,不論配給我哪個丫頭,都是好的!」
不想太太劉氏在一旁高聲斥道:「此事休要再議!彌臘那麼遠,那麼冷的地方,我是不會同意讓蝶姐兒嫁過去的!」
麒哥兒笑了一下:「太太想的也是,檀瀧剛跟我說的時候,我也問他了。妹妹嫁過去,若是三五年都不能見上一面,那跟丟了沒了有什麼兩樣?叫我們如何安心?他回說,每年都會帶蝶姐兒來大雍朝聘。朝聘之期,怎麼說也得有一個月,也夠蝶姐兒省親的。」
不想這話算是戳到劉氏痛處,當下嗤道:「哪裡夠?我不是那等賣女求榮的母親,蝶姐兒是我捧著握著長大的,我對她所求不過就是嫁個殷實孝悌之家,離得近些,三五不時我們娘兩個還能敘敘天倫。」
麒哥兒笑了一下:「太太,這婚姻大事畢竟事關終身,咱們不妨先把倫常放一邊,問問蝶姐兒的意思?」
劉氏堅決不依:「就是婚姻大事,才是由父母做主!她一個女孩兒,不知叫外頭的男人怎樣花言巧語——」
這話就很不中聽,路老爹「噯」了一聲,沖劉氏道:「夫人倒也不必這麼說,你還不知道蝶姐兒,她豈是別人一兩句話就能哄騙走的?這話沒得作踐了孩子!」
又沖麒哥兒道:「檀瀧的生辰帖我暫且手下,等我和太太先商議一番,等會蝶姐兒回來了,我也聽聽她的話音。」
他這裡兩邊糊弄,倒是先安撫住了劉氏,然後把麒哥兒拉倒書房,又耳語了一番話……
*
金喆與蝶姐兒被送回府時,府里燈火通明,麒哥兒正等在大門邊上。
他對兩個妹妹道:「先去書房,老爺太太在等你們呢。」
姊妹倆對視一眼,跟著麒哥兒往書房走去。路上金喆沖他使眼色,麒哥兒回了個「安心」的眼神。
書房。
十分罕見的,老爺太太並肩在書房裡正襟危坐。
見著兩個姑娘進來,路老爹嗖了嗖嗓子,語重心長道:「天都擦黑了,你們女孩家家的才回來,像什麼話!」
姊妹倆又對視一眼,雙雙躬身,道了個不是。
劉氏:「也罷了,姑娘們都來坐,麒哥兒把門關上,咱們一家子說說話。」
……
路老爹率先開口:「你們三個,年紀也不小了,婚姻大事已成老生常談。麒哥兒嚒,因是男人家,又有官身,到底不需我們當父母的怎麼愁,況且我們能幫他的有限,先讓他自己物色兩年,也正好合他的心,是不是麒哥兒?」
麒哥兒忙道:「是,老爺太太撒開手,就是體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