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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笎見母后對父皇連踢帶打,也算給自己「出氣」了,又想自己是大雍皇太女,這麼粘黏著母親確實不夠面兒。
於是嫩生生哼了一聲,沖門外揚手,隨即被隨扈柳兒抱上馬背。
柳兒笑道:「又挨你父皇呲噠了?」
裴宛昂了昂首,「我也呲噠他了……對了,姨姨,那個神女真的變成大海了嚒?可海沒了,她去哪兒了?」
柳兒抱著她騎行了一會兒,兩人望向遠方。柳兒指著雲道:「她變成了天上的雲,雲多了就變成雨,一下雨呀,神女就重回大地啦!」
太好了,裴笎開心地笑了起來!
……
大駕疾行,輾轉數日,來到古雅。
路金喆熱淚盈眶。
第一次來到古雅時,她不到十五歲,有著許多少女愁緒,古雅也頂多是一個繁忙的市集。而如今十年過去,這裡儼然是一座重鎮,她也有了新生。
金喆帶著裴笎,一路走一路看,將城牆、榷場、瞭望台、古雅官府衙署一一指給她看,還有遠方草甸上,白樺林邊,那棟小木屋。
……
大雍帝後駕臨,彌臘國主以及草原獅子王也到了,群臣擁簇著皇帝會見諸王,皇后則在行宮接見他們的家眷。
路金喆端坐在須彌座上,裴笎坐在她腳邊金杌子上,趁著太監唱喏的間隙,娘倆相視一笑。
「我漂亮大姨會來嚒?」
金喆摸了摸她發尾,她兩歲上時見著姐姐金蝶就叫人家漂亮大姨,從此年年都提,再也沒忘。
「會來,你好好坐著。」
……
太監又唱喏,彌臘王后攜帶王室女眷、獅子王王后攜帶王庭女眷,先後前來拜謁。
大雍皇后受拜,並賜下金錠、束帛、茶葉等禮物。
一套儀程好容易走完,禮官撤退,女眷們交流閒談時間,大家一起到鋪滿地毯的房間圍坐。裴笎小炮彈似的彈到金蝶腿邊,「大姨我好想你!」
金蝶一把抱起裴笎,「我也好想我們元元吶,來,叫大姨瞧瞧,長高了沒?」
裴笎挺起身板,讓大姨比量,不小心露出吃得滾圓的小肚瓜。
她一害羞,便埋在母后身上,像只蟲子那麼蠕動。
金喆嘆氣:「五六歲,狗都嫌的年紀。」
金蝶嗔了她一眼,又把自己的兩個孩子叫過來。
滿弘和謁春兒是一對龍鳳雙生子,今年三歲,一個頭髮是碎金色,一個是黑色,都生著一雙琉璃貓眼,比年畫上的娃娃還好看,一口大雍話說得流利,軟軟地問好。
喜得金喆左右都抱在懷裡,叭叭親了好幾口!
君辭上前來,把謁春兒接過去,笑道:「你這做派,倒不像個含蓄的大雍人,別把我們謁春兒嚇著!」
謁春兒的脾性極其肖母,在君辭懷裡羞赧地搖了搖頭。
圖尹家的女眷也帶著孩子前來廝見。
金喆便讓最大的那個帶著孩子們都出去玩,順便交代裴笎,自己是姐姐,看好滿弘和謁春兒。
大家齊聲道了個是,撒鷹似的都跑出去了。
金喆與大家笑道:「咱們坐下說話罷!」
……
天空湛藍如洗,草甸芳草如茵。
幾乎望不到邊際的跑馬場上,三方兒郎騎在馬上,正在玩著一個古老的遊戲——叨羊。
雖說是遊戲,卻也是一場極其考驗馬術與勇氣的競技,叨羊能手更是無可爭議的英雄,北境三地是個爺們都愛玩,姑娘們也都愛看!
此刻觀看台上,站滿了王公女眷、使臣官員。路金喆站在最中間最高的位置,緊緊地盯著場上一抹熾金色的影子。
看台上爆開一陣掌聲,大雍皇帝投進了第一次羊!
「是父皇嚒?父皇叼到羊了嚒!」裴笎緊緊貼著金喆,激動地問著。
「是你父皇,他叼到羊了,他可真能耐!」
「那是呢,我父皇嚒!」
……
跑馬場上,羊被再次丟到地上,被周子衿撿了起來。
周將軍拎著羊馭馬疾馳,身後李仁卿、裴宛為他調撥馬頭,擋住追上來的敵人。
小獅子王圖尹稚臣卻不怕這招,他是草原上叼羊的行家裡手,馬兒和他一樣都是硬脾氣,橫衝直撞,斜刺過來,大雍幾個文臣不敵他手,紛紛墜下馬去。
不一會兒,這頭小獅子便和周子衿纏鬥上,便見他使了個絕妙功夫,從馬背上翻身躍下,單用一隻手撐住馬鞍,整個人橫亘在馬身側。
看台上亦浮起一陣驚呼。
很快小獅子王得手,拽著羊蹄子,像揮動旗幟那般揮舞羊身,卻兜頭遇上疾馳而來的檀瀧……
叨羊就是這樣,誰也不知勝在何方,場上場下群情激動,吶喊聲震天!
君辭拐了拐金喆:「你知道為什麼那頭小獅子一個勁兒找周子衿的茬嚒?」
「難道是幾次談判中,周將軍氣焰太囂張了,扎到小獅子的眼了?」
「非也,」君辭一臉興味:「我聽說,之前小獅子王在邊境上遇到一個婦人,雖是民婦,但那通身的氣度,雍容嫻雅,又落落大方,只把他看得都呆了,原以為是落難之人,正想上前搭訕,卻轉眼見周子衿把她帶了回去,他就記住了。」
金喆橫了她一眼:「你說的活靈活現,是在場瞧見了還是怎樣?」
「我聽那幾個塌它女孩子說的嚒!我現在塌它話也能聽懂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