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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宛指指南窗下的坐床,示意路金喆上去坐著,路金喆清楚記得隆大人的囑託,當著他的面,可不敢造次,仍舊站在那兒不敢動。

    裴宛撿起籤押台子上的箋紙,瞧清了路金喆她們今日入宮覲見的事由,又問:「隆叔,我今兒的午膳是什麼?」

    這還是太子殿下罕有的關心自己饌食,隆德海老懷大慰,忙親自去隔間茶房把太子的午膳捧來,如數家珍的報菜名:

    「碗菜四品:鍋燒鯉魚、清蒸白木耳、燕窩萬字金銀鴨塊、炒茭白;點心兩品:如意卷、雞絲麵。臣一早知道您要來,特地讓御膳廚房準備的。[注①]」

    裴宛頷首,勾了勾手。

    隆德海正要上前,發現鬧了個烏龍,太子殿下並不是叫他,而是叫那路氏女的。

    可憐那小丫頭,呆呆的走上前去,被太子一個眼神看過去,便乖乖地坐到坐床上。

    裴宛把膳盤往金喆面前推了推,把筷子遞給她:「累了一中午了,又是陪狗玩,又是被狗攆,肯定餓了,吃罷。」

    路金喆接過筷子,抬頭瞅瞅裴宛,無聲的詢問:真的能吃啊?

    裴宛看著她,不知怎的,哪怕他沒有笑,那雙清俊的眼眸里也好像藏著絲揶揄似的。  

    哼,吃就吃!

    路金喆端起碗。

    要說太子馭下規矩是真好,身份雲泥之別的兩個人,一個真敢布菜,一個真敢下筷子,甭管這情景多麼的讓人匪夷所思,此刻一屋子的人,各個垂首斂目,就連老臣如隆德海,哪怕一肚子疑問,也是老老實實恭候在側,並不抬頭。

    裴宛並沒有用膳,看著金喆吃了一會兒,便說:「你慢慢吃,還有什麼需要的跟劉慶說,我有事忙,先走了。」

    路金喆一聽,又有點害怕了,放下筷子,仰著臉看他。

    裴宛哪兒見過路金喆這個樣子呀,她從不怕他,難倒他的身份不真?怎麼一座行宮,一個籤押房,就讓她這麼懂規矩呢?

    裴宛沖她笑了下,起身,給了劉慶一個眼色,叫上檀瀧,由隆德海導引,往裡面正殿去了。

    第37章

    金喆眼巴巴的看他走了, 心裡沒著沒落的,跟丟了主心骨似的,碗裡的飯菜也不香甜了。

    這屋裡除了自己, 就一個劉慶是活人, 路金喆歪著腦袋打量劉慶, 虎背熊腰的漢子,束在鐵甲里山一樣壯實,現下知道他身份, 倒不怕了。

   

    她不知道劉慶心裡也擂鼓一樣戰戰兢兢呢, 按理說他出身東宮, 從來行事光明磊落,偶有一次偷雞摸狗的行徑就落到這位姑奶奶手上, 乍一見面怪掃臉的。

    路金喆招招手, 劉慶忙哈著腰上前,走到跟前了才意識到自己過分殷勤了些。

    只聽這姑娘極小聲的問:「這屋裡讓說話麽?」

    劉慶笑道:「讓說,姑娘哪怕大聲些都無礙的,這裡原本就是閣臣們歇息、議事的地方, 平常還有大人在這裡眯一覺呢。」

    聽他這麼一說,路金喆舒了一口氣, 「噯唷, 唬的我, 先剛差點沒憋死我,喘口氣我都嫌聲大!」

    劉慶不知道該怎麼回好,於是憨厚的笑了笑,安撫住金喆的驚惶。

    *

    卻說那廂裴宛一路走, 一路問隆德海, 「先剛父皇接見薛氏女了?」

    「在外候著, 尚未得見。」

    裴宛點點頭,便不再細問。

    裴宛親自卸了甲冑佩刀,步子輕快地邁入正殿裡間,躬身行禮:「兒臣宛恭請父皇萬福金安!」

    年輕的太子一踏入此間,就帶來一股形容不出的蓬勃朝氣,座上的敬德皇帝一見他來了,眼睛裡都透出高興來:「站起來,叫我看看,這才幾個月沒見,果真長高了些麽!」  

    裴宛便站起身,伸展手臂叫父皇看個分明,也順勢悄悄地打量聖躬,見御座上的皇帝精氣神十足,心下大定。

    「教父皇惦念了。」

    父子兩個親親和和的笑了笑,敬德皇帝拍著裴宛的手,讓他在自己膝下坐了。

    此刻正殿並不只有陛下一人,御座左下首小杌子上坐著一位白頭老翁,瞧著眼生。

    敬德皇帝笑道:「這是我朝百年罕有的一位神醫聖手,早年供職在太醫院,如今致仕頤養在浣州,說來同你極有緣分,那四海方就是他當年治下的,太醫院那起子人鑽研十多年,都沒研製出比這更好的方兒,可見都是廢物一堆!朕把泓書叫來就是給咱們爺倆兒好好請請脈候。」

    那老翁肅容施了一禮:「老臣白泓書參見太子殿下,四海方雖能克制殿下的心疾,但不能根治並發之症,實在擔不起陛下誇讚。這幾年,老臣也常常為此症輾轉試藥,尋求根治之法。」

    裴宛頷首,「您致仕時我年歲尚小,不過總有身邊舊臣提起老先生的名號,老太醫於我有救命之恩,我一直記著的。」

    白泓書連稱不敢,到底是侍奉了皇室半輩子的老人,同帝王和儲君對坐,言語間自有一副從容不迫的氣度。  

    裴宛捲起袖口,白泓書身後伏跪著一位玉冠侍童,見狀忙從藥箱裡拿出一枚脈枕,躬身上前,托著呈上去。

    打眼一瞧,這侍童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路金喆帶他去的那家白氏大藥房裡的坐診大夫,揚言要放他血的那位。

    裴宛臉上並沒有什麼異樣,白果兒卻自打這位一進殿裡,就嚇得魂不附體,腦袋空空。

    他竟然是太子?他就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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