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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軍旗變換,軍士們急速前進,年輕的將軍巡遊在隊伍里,最後來到輜車前,數百匹挽馬成群結隊,奮力前行,在地上留下兩行深深車轍。
……
彌臘,都城。
麒哥兒來到此地已有月余,每日天不亮,便同夥計駕車趕往周邊村鎮上收地毯,傍晚才歸,歇不到一盞茶功夫,便又惦記著約舊日裡那些老主顧們吃酒,每每喝得醉醺醺回來,已夜半時分。
金喆早些時候還勸兩句,後頭瞧明白爺們在外談生意就得是這個架勢,也不再多言,只囑咐隨行小廝多加看顧,灶上醒酒暖胃羹湯別斷了火。
麒哥兒倒是受用的很,每每倒頭大睡之後便恢復容光,很快路金麒的大名便在彌臘商賈圈裡叫出了響。
……
早市上,路金喆三人閒逛,彌臘國都甚小,往來商旅卻不少,到處都有攤販在賣東西,也有本地人攜著自家山珍野貨拿出來賣。
走到一處織錦攤子前,攤主顯然是個地道的彌臘老婦人,操著不甚熟悉的大雍話與她們搭訕,說這些錦都是她與兒媳婦親手紡的。
輕軟的織錦曬過太陽後有一股叫人安睡的味道,連一貫對這些織物沒甚意趣的謝娘子都揀過幾匹,細細看著。
「雖說彌臘的絹絲不若咱們大雍的輕軟細密,但這些織錦卻紡很得人意,這料子即輕又軟,想來秋冬換季時穿來,比夾襖還挺括些!就是不知道防不防風?」
「防的,我前些時候穿的那件一裹圓,就是這樣料子,只是比這個更軟些。」路金喆摸摸這錦,猶疑不定:「這是混紡的,有羊毛,還混紡了什麼?」
老婦人說了一個詞,路金喆聽不甚清,半天才反應過來,是駱駝絨。
「多少錢?」
那老婦人比了個手勢,說二兩銀子。
謝娘子驚呼:「這麼貴?」
金喆笑道:「這要賣到京師上去,一匹得十兩多銀子!」
謝娘子咋舌:「娘咧,一倒一賣竟能賺這麼多!」
金喆笑睇著謝娘子,瞧她大有買上幾匹回去好發財的模樣,忙道:「麒哥兒在外頭收的比這還便宜呢,你不若把私房錢給他,托他採買,回頭保管給你賺出一套京師城南的院子來。」
謝娘子擺手:「那不希求,要是能在浣州買棟小樓,我就知足啦!」
……
一路流連,買了許多小玩意,打算回去送給京中眾人。
小燕兒指著前頭幌子招搖處說道:「姑娘,那家也是賣爐餅的,咱們嘗嘗去,看跟行館樓下那家比怎麼樣?」
行館樓下有賣爐餅的,每每開爐香得人沒法賴床,她們連吃了好幾天才算罷。
一聽有好吃的,路金喆哪有不應的,當下要了五個爐餅,三碗羊肉湯,落座坐等。
正閒來無事,眼睛盯著烤爐餅的大叔往火坑裡貼麵餅的時候,謝娘子拐了拐她,示意往身後看。
金喆悄悄扭頭,只見與她們這裡隔著幾張桌,亦有吃爐餅的三個人,其中兩個是商賈打扮的精壯漢子,正同一個彌臘少年扯皮,那少年身量不算高,約莫只有十三四歲,膚色白皙,穿裘皮,該是這城中哪家的小公子。
只見那彌臘小公子將懷中一枚物什遞過去,很快被其中一個漢子扣在手裡,對著老爺兒照了照,還拿牙齒咬了咬。
是一枚金飾,謝娘子眼尖,低聲道:「好像是鵠鳥紋,在那兒見過?」
金喆心裡沒頭緒,耳朵卻好使,只聽那其中一個漢子道:「你放心,跟著我們,走兩個來月就能到大雍國都——哦,我們那裡叫京師,京師里住著泱泱上百萬人,百萬人你知道有多多嚒?你們整個彌臘加起來也才有兩萬人而已!」
那小公子都聽迷了,「人這麼多呀,天神在上,那不得擠死人?」
漢子摩挲著金飾,像聽了個什麼笑話似的笑兩聲,「且擠不死人呢,那京師都城也大得很,有一百個彌臘國都這麼大哩!」
「那就好,那就好!這一路有勞兩位,等到了京師,見到我哥哥,再叫他謝謝您兩位!」
那小公子做了個像模像樣的揖禮,他的大雍話也說的比尋常彌臘商人好些,竟聽出點京師那邊的味道,乍聽之下,竟比那兩個漢子還地道呢。
「唷,你要找人吶?你哥哥在哪兒?要沒個地名,倒是不容易找。」
「容易找,他……他應該是沒有別的地方去,他在皇宮裡,大雍的皇宮裡。」
彌臘是大雍蜀國,民間百姓倒也常聽皇帝會接受蜀國的供奉,只是一般不都是供宮娥嚒?怎麼連男子也入宮?
不過這倆漢子到底並不是真的關心這個,心裡只打了個忽兒,便把這疑慮略過去,只是問:「哦?在宮裡?當什麼職?侍衛還是太監?」
他們滿臉促狹,小公子紅了臉,忙說是當侍衛。
「侍衛,那也不錯了!小公子放心,咱們兩兄弟有門路,那宮裡的守衛是我們表親,要見什麼人,往裡一說就成了,只不過要廢些這個……」他搓搓手指,那小公子意會,忙點頭。
「好,那這物就是你的定金的,我們兄弟倆先暫且收下,等十日後,小公子再帶好包袱,往行館找我們!」
他們商量好了事,快速吃完爐餅,起身出得店裡。
那少年吃得略慢些,最後吃完餅付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