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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像她這樣的女孩,在這裡生來便被視為玩物。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
哭聲和血腥氣引來了附近的人,破敗的門被踹開,形形色色的人魚貫而入。
他們圍在男人和女人的屍體邊,議論著,笑罵著,沒有人同情,只有幸災樂禍和落井下石,男人們圍在了哭泣的女孩身邊,「小女娃,你爹娘死了,跟叔叔回家,賞你一口飯吃!」
阿鸞停下了哭泣,驚恐地看著周圍一張張扭曲猙獰的笑臉。
她想逃,卻沒有力氣,只好握緊了娘留下的那把刀。
可周圍誰也不相信,以她孱弱的身軀能揮動這把尖刀。人們仍在嬉笑著,像圍觀一場悲慘的鬧劇。
忽然,人群後方一陣騷動,緊接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
阿鸞認得,那男人是魔界中的一位強者,人稱天罡將軍——傳說天罡將軍曾是凡界赫赫有名的大將,殺敵無數,為皇帝立下汗馬功勞。後來狡兔死、走狗烹,戰爭結束後皇帝忌憚於他,便將其兵權收回,以通敵叛國之名處死。
天罡被處死當天,有將士前來劫法場,他雖保全了性命,卻只能逃亡流落到魔界,躲避皇帝的追殺。
天罡帶領著跟隨他的將士,在魔界殺出了一方天地。
阿鸞想,若自己能得到天罡的青睞,便能在魔界活下去了。
那一刻,不知哪來的力量,她用力握緊了手中的尖刀,朝身邊一個用噁心的眼神打量她的男人狠狠刺去。
銀光刺破男人的咽喉,濺開一蓬血霧。
看熱鬧的人群爆發出一片尖叫,原本圍著她調笑的男人們也驚愕退散開,只有天罡將軍巍然不動地站在原地。
未幾,男人難以置信地掐著喉嚨痛苦死去。
阿鸞艱難地將他屍身推開,抹去臉上的血污,向天罡行叩拜禮。
那男人正是與天罡敵對勢力中的一員,她此舉,便是要用此人的性命,做拜入天罡麾下的敲門磚。
她要活下去。
看著滿身血污的少女,天罡將軍眼裡流露出一絲欣賞,問她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不卑不亢,「阿鸞。」
這是娘給她起的名字,寓意她如鸞鳥般自淤泥中涅槃而生,自由自在地翱翔天際。
「好。」天罡上前將她扶起「從今往後,你隨我姓,便喚作天鸞。」
天鸞被天罡將軍收作義女,得以在弱肉強食的魔界活下去。
長大後,她在天罡麾下做事,開辦了煙竹館,借經手的生意為天罡網羅情報,剷除異己。
而背地裡,煙竹館也在救濟接納著來自魔界各地的孤兒、老人及無家可歸之人。在天鸞的庇護下,這些人雖不能高枕無憂,卻能免於外界惡徒的覬覦,無需為溫飽發愁。
天罡知道她在暗中做這些事,但天鸞的煙竹館能帶給他利益,他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日,天罡往煙竹館帶回一個男人,說是在界門附近撿到的——魔界本就是殺戮之地,界門附近更不太平,日日都有惡徒在那兒守株待兔,等著搜刮進入魔界的新人。
天罡說,當時這個男人正被惡徒們圍著打,卻定定地不知還手,若不是他出手將人救下,恐怕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他穿著道袍,估摸是哪個仙門的弟子走火入魔成了傻子,長得倒是好看。我尋思把他帶回來,身體養好了出去接客,在你這兒穩穩能當個頭牌!」天罡笑著拍了拍天鸞的肩膀,便走了。
他身後,被撿回來的男人虛弱倚在煙竹館的門邊。
蘇漾的神識隨天鸞視覺望去,便見那人白髮披散,道袍滿是血污,懷裡抱著把沒有出鞘的劍。
他的神識隱隱抽疼起來。
天鸞或許不知道,蘇漾卻能一眼認出那道袍,是照雪仙宗的道袍,劍,是照雪仙宗的仙劍。
而倚在門邊那道落魄身影,是裴凜。
作者有話要說:前方刀片預警,不吃虐的小天使快跑!不要回頭!
第21章
裴凜被安置在煙竹館後院的柴房——這裡收留的老人孩子都住在後院,已沒有地方容納一個身形修長的成年男人。
嬤嬤給他端來了一碗水。
裴凜定定地看著渾濁水面,良久,道了句,「多謝。」
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卻能聽出語氣是清明的。
天鸞略感驚訝,「你不是傻子?」
裴凜沉默,搖了搖頭。
「那為何我義父說,你挨打都不還手?」天鸞的目光落在他懷中仙劍「你們仙門弟子,總該會點武藝才是。」
而裴凜就像被關閉了話閘,自那兩個字後,再沒開過口。
見狀,天鸞也不再管他。
在她看來,這些仙門子弟不過是養尊處優慣了,受一點挫折便要尋死覓活,不值得同情。
柴房的門關閉,落了鎖,蘇漾還想再借天鸞的眼睛看一看裴凜,卻看不著了。
再見到,已是七天後。
天鸞來到後院,恰好遇到後院裡的嬤嬤,便向她問:「那關在柴房的年輕人如何了?」
嬤嬤笑彎了眼睛,「他身體已然大好啦!剛來那幾天不說話也不吃東西,這兩天已經知道開口了,昨個兒還主動幫老人家我砍柴,唉,也是個好孩子。」
天鸞不以為意,笑了聲:「但願他以後也能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