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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后之後,她下一個目標當然是李淙。李淙的體弱簡直不要更美妙。李淙最好早死,她好扶自己的兒子上位。自己的兒子總比男人靠譜。就算她生不出兒子,也幹得出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一個兒子來。
她將一切都計劃得很好。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李淙會突然撂擔子不幹了,而且還將皇后處死了。
「這個壞事的廢物!」秦簌簌深深吸了口氣。
已經發生的事情再氣憤也無用。秦簌簌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想未來的路。
李漳、李渡和李溫的面孔浮現在秦簌簌的眼前。
眼下看來李漳似乎是最可能繼位之人。他髮妻去世很多年,一直未續娶,宮中不是沒有再給他娶妻的打算,都被他以思念髮妻為由拒絕了。秦簌簌才不信什麼思念髮妻的鬼話。她開始琢磨自己成為李漳繼室的可行性。
李渡。李渡年紀不小了,有二十五六了。竟一直未娶妻。他以嘮症養身為由拒絕娶妻,府中似乎也沒有妾室。近日來倒是聽說他府里有了個女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秦簌簌以前就習慣性地分析幾位皇子,她一直沒弄懂李渡不成家的緣由,也曾懷疑過他有龍陽之好。
李溫。秦簌簌搖頭,李溫年紀小,她有點看不上。
「李漳還是李渡?」秦簌簌撿起桌面上的鮮花碎片,放在指間捻蹭著,「李漳繼位的成算多一些,李渡也是個美味的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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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去了近七八日,月皊坐在調香室里望著離娘以前常坐的空椅子發呆。離娘早就該回來了,為何耽擱到了現在?
月皊有點擔心離娘。
她與離娘的相識,是機緣巧合,卻也一見如故。以前她是江月皊的時候,她身邊走得近的高門貴女們知道她和一個妓子走得近,也曾暗示過她這行為很不妥當。
在認識離娘以前,月皊的確不曾接觸過那樣身份的女郎。也是因為離娘,她才開始覺得不能以身份來論斷一個人。不管離娘是什麼身份,她在離娘身邊的時候會覺得很安心和愉悅,這樣便夠了。
「希望離娘姐姐沒有白跑一趟,能和她的父親相認吧!」月皊發自內心地祝願。
離娘小時候借住的小鎮距離長安不算太遠,原本這個時候的確應該已經尋到了人弄清楚身世。可是離娘跟著微生默趕到小鎮的時候,那戶人家卻已經搬家了。沒辦法,他們只好再根據線索,去另外一個地方尋找。
馬車停在路邊暫歇,侍衛去前面的村落里買些溫水和熱飯。
離娘坐在車廂里,挑開帘子望向微生默。同行的這一路上,她無數次地問自己這個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嗎?
微生默獨自立在遠處,吹著骨笛,悲傷的調子期期艾艾。一支曲子終了,微生默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他回過頭來,面帶微笑地望著離娘。
離娘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小時候好像聽過這支曲子,有點像。太久了,也記不太清,不能確定。」
微生默握著骨笛的手緊了緊,他目光落在離娘與阿灩過分相似的眉眼,說道:「這支曲子在姚族很出名。」
顯然,並不能通過這支曲子來認親。微生默心裡很急,他恨不得拿出阿灩的畫像來給離娘分辨,可是他身邊沒有阿灩的畫像。縱使阿灩的模樣早就刻在了他的心裡,他不同丹青,完全畫不出來。
這一刻,微生默倒是有些悔恨自己不會畫人。他已經派人快馬加快趕回姚族,去尋見過阿灩的人畫了一張她的畫像。不過千里迢迢,不是一時片刻就能趕回來。
微生默與離娘面對面而立,望著對方,心情都有些複雜。他們心裡都有著那樣對面之人就是至親的預感,可因為還沒有一錘定音,便不敢讓自己心懷希望。
好半晌,離娘打斷了這份沉默。她柔聲問:「我和你走失的妻子長得真的很像嗎?」
「眉眼像。一模一樣的細眉,同樣帶笑的溫柔眼。」微生默望著離娘的五官,還有後半句話卡在嗓子裡。他想說,離娘的口鼻與他有些相似。只是身份未能確定,這話不敢說。
「如果你真是我女兒……」微生默頓了頓,「能和我說說你最後見到你母親的情景嗎?她真的是失足掉進河水裡?」
雖然離娘已經說過了,可是微生默不死心,不願意相信阿灩就這樣失足跌進水中喪了命。他的阿灩是那麼堅強的人,多少苦難都闖了過去,若真的因為一個意外喪命,實在太造化弄人。
離娘再一次努力回憶,道:「劉嬸是這樣說的。」
「你見到她的屍身了?」微生默追問。
離娘搖頭:「劉嬸不讓我看。我有一年時間被寄養在劉家。母親回來之後沒幾日便出事了……」
微生默點頭,正是因為離娘的母親曾經離開過一年,才更加讓他覺得自己沒有找錯人。他說:「如果你真的是我女兒,你母親當時失蹤的一年,是回去姚族救我。」
微生默笑笑,笑容微苦。那是他與阿灩的第二次出逃,結果卻落得和第一次一樣的結果。他只恨當年的自己年少無能,不能保護她。這些年,他拼著一口氣拼命往上爬,可爬到了如今的高位,午夜夢回時仍是悽然落淚,孑然孤寂。
見微生默眼角微紅,離娘不由柔聲勸:「你、你別傷心……」
微生默收了收情緒,溫和笑笑。他抬眼望著蹙眉擔憂的離娘,心裡含著垂死者最後一絲的盼,盼著面前的人真的是他的女兒,盼著上蒼垂憐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