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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也不揭穿,道:「你三哥剛回家,你出門應酬帶著他才對。」
江冠玉抻了抻耳朵,這話不知道怎麼接。江厭辭瞧上去不像個好相處的。
三爺瞥了他一眼,說:「你三哥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如今回來了,你作為同輩的手足,理應帶他去見識見識長安的繁華,好好享享福。」
享享福?
江冠玉琢磨了一下,懂了。他笑著說:「明白了,我好好帶三哥逛逛長安!」
「去吧。」三爺繼續餵著他的金絲雀。
他以前也恨過這個兒子不務正業,不是賭錢喝酒就是逛窯子,才十六,還沒娶妻呢,院子裡就九個小妾了。不過現在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勾著歸家的侄子花天酒地。
他就不信一個自幼流落在外吃苦的人,不會被長安的富貴溫柔鄉迷了眼。等他染上吃喝嫖賭的惡習,就更沒心力管這偌大的江家了。
三爺對著籠中的金絲雀,心情愉悅地吹起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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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歪著頭,用手心敲了敲額角,覺得腦子裡渾渾的,伴著偶爾悶敲一下的疼痛。
自一大清早,外面的婢女走動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今天不想出去了。身體不舒服,而且她還在生氣呢。
她窩在薄被子裡熬時間,等外面一點響動都沒有了。她覺得江厭辭應該又去了前院應酬待客,這才懶懶起身,出去漱洗。她掀開布簾出去,卻驚訝看見江厭辭坐在外面的交椅里,他垂著眼,無聲又無息。
月皊愣了一下,顯然十分意外他會坐在這裡。她猶豫了一下,終是沒退回小間,而是身子貼著牆,快步挪進隔壁的沐室去洗漱。
江厭辭抬眼,望著她溜走的纖細背影。
吳嬤嬤從外面進來,走到江厭辭面前,規矩地行了一禮。
「昨天您不在府上的時候,二娘子過來了一趟,對姨娘冷言冷語,還要扒姨娘的衣裳。」吳嬤嬤停頓了一下,「姨娘的身鍥還在二娘子手中,這等於姨娘的性命被二娘子捏著。這於理不合。」
江厭辭沒說話,吳嬤嬤不知道他的意思,垂眼看過去,見他長指間擺弄著一枚木珠。
吳嬤嬤猶豫了一下,剛要開口再勸兩句時,婢女來稟話四郎過來了。
「三哥!」江冠玉滿臉燦笑,「你回京之後還沒好好四處瞧一瞧玩一玩吧?今兒個天氣好,咱們出去逛逛!」
江冠玉臉上的燦笑可不是裝出來的。以前出去鬼混,回了家時常被訓斥,挨家法也是有的。如今他拉著江厭辭,可就能光明正大地吃喝玩樂了。
月皊從沐室里出來,輕輕揉著自己發紅的手。水實在是太涼了,那些一群婢女伺候著溫湯香霧洗漱梳洗的日子仿佛是上輩子了。
江冠玉也看見了月皊。他愣了一下,重新落在月皊身上的目光就多了幾分頗有深意的打量。以前是自己的姐姐,現在沒有血親關係,這種打量就變成從一個男人的身份打量女人。
見江厭辭和江冠玉在這裡說話,月皊腳步根本沒停,只想快步回到自己的小屋子,偏婢女捧著個食盒進來,說是送給她的。
「我的?」月皊茫然地接過食盒。
「是。」婢女回話,「一個十五六歲的婢子送來的,沒說其主,只說是姨娘的舊友。」
月皊打開食盒,瞧著裡面擺放的糕點。糕點雖精緻,卻是隨處可以買到,瞧不出是哪家特有的手藝。
月皊蹙著眉,一時間也不知道這盒糕點是誰送給她的。
江冠玉望著月皊捧著食盒的指尖,覺得她手指頭紅紅的,分外可愛,多看了兩眼,不由開口:「瞧著就好吃。」
月皊可不想請他吃。她將食盒合上了,抱著它轉身往裡走。
江冠玉討了個沒趣,重新望向江厭辭,笑著說:「三哥,你不會不願意和弟弟一起出去逛逛吧?弟弟可是誠心邀你的。」
江厭辭捻著指間的木珠,他垂著眼,眼前卻仍是月皊纖細的身影。她今天穿了一條淺綠的布裙,和一旁的婢女芳甸穿得一樣。不,不是今天,昨天晚上她也穿的這條單薄裙子。裙上尚有淋雨後的褶皺,她今天沒有換過。
江厭辭想起剛剛吳嬤嬤的話。
「走哇。」江冠玉開始催,他已經迫不及待去賭坊了,去晚了好地方可要被人占了去。他已經算好了,知道今兒個坐在哪個位置能贏大錢。
江厭辭抬抬眼,瞥見江冠玉身上的狐裘大襖,看著就暖和。
「走走走。馬車都備好了!」江冠玉又催。
江厭辭卻收回目光,轉過頭:「月皊。」
月皊抱著食盒已走到小小夾間的門口,剛要抬手去掀布簾,猛地聽見江厭辭喚她,她微怔,抬起的指尖忘了去掀布簾。
這是江厭辭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喚她的名。
月皊在心裡「哦」了一聲,原來他還知道她的名字。
她背對著江厭辭立著,沒有立刻轉過身。她以為過去了好久,其實也只片刻而已。她慢吞吞地轉身,眉心微蹙地遙遙望著江厭辭,嗡聲悶語地問:「什麼事情呀?」
「收拾一下,我們出府。」他說。
第九章
「二娘子,今兒個一大早有人送了盒糕點給那位。」東籬稟話。
江雲蓉對鏡冷笑了一聲:「就是個四處勾搭的貨色,指不定又是哪個老相好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