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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一直養在深閨的姑娘家,月皊慢慢緋紅了臉頰。
少女的尷尬一覽無餘,偏江厭辭不是個善解人意的翩翩公子,目光仍不移。
孫福黑亮的眸子轉了轉,笑著替江厭辭問出來:「姨娘怎麼一直盯著三郎瞧?」
「你生得很像阿耶。」話一出口,月皊後悔地咬了下舌尖,怕他不喜她那樣喚他父親。
「所以?」
月皊抬起眼睛望著他,眸中綣著茫然。
「把我當你爹了?」他問。
作者有話要說:
月皊:????%#*…@&¥¥……
第五章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月皊懵在那裡,一雙盈而淨的眸子微睜,潤著一層水霧般的光影。
燈影憧憧,撞進江厭辭明暗交錯的眸中,隱約現出生花一笑。
月皊微怔,再細瞧,卻望進他毫無溫度的暗色深眸。一時間,月皊也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看錯了。
江厭辭已經起身,往裡屋去,這是要歇下了。
月皊蹙著眉還在琢磨著剛剛究竟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一旁的孫福輕咳了一聲。
月皊茫然地抬起眼睛。
暖燈下的美人肌若凝雪,抬起來的眼睛澈如星子。就算是孫福這樣見多了六宮粉黛的內宦,也忍不住呼吸淺了一分,本就細柔的聲線又帶著笑,耐心地教:「該如何上藥,姨娘可記住了?」
孫福一雙豆子眼珠兒轉了一圈,落在桌上的托盤上,示意著。
月皊這才反應過來。
——她還是沒能適應自己的新身份。
「記下了。」她去端托盤,手一抖,差點沒端穩。
孫福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托盤底子,瓷盆里的溫水還是濺出來一點。月皊望了一眼自己的左手,稍微用力地端穩,緩步往裡間去。
婢女為月皊開了門,待她進去之後再將房門關上,並未跟進去。孫福招了招手,示意她們幾個跟自己出去。剛搬過來,雖說府里的管事已經儘量用心,他卻還是要帶著自己人仔細檢查一遍才放心。
剛出去,迎面遇見從外面回來的吳嬤嬤。
「回來了。」孫福笑臉打招呼。
吳嬤嬤只是點了下頭回禮。
大殿下李漳還在宮中時,孫福和吳嬤嬤便在他身邊做事。李漳出宮建府時,他們兩個也一併跟了出來。李漳將這兩個人派過來,旁人看在眼裡,也看得出大殿下對歸家的小郡王是如何的看重。
「孫公公今兒個好耐心。」一個婢子笑著說。
孫福知道婢子是指他多次提點月皊的事情。眼前浮現姨娘呆呆無措的樣子,孫福豆子眼一眯笑成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咱家心善,瞧著那孩子紅著眼圈,怪可憐的模樣,捨不得吁——」
「孫公公總是這樣心善。」兩個婢子在一旁附和。
吳嬤嬤看了孫福一眼,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
心善?
吳嬤嬤知道孫福幫姨娘可不是出於心善。宮裡的太監們奉承巴結的本事大抵都無師自通。後宮的女人們今兒個失寵明兒個盛寵,都是未知數。孫福在宮裡的時候,連承寵無望的無名才人們,也笑臉相迎盡力使方便,為的就是賭一個被他施過小恩小惠的人能日後發達。
他幫月皊,是習慣使然。是想著說不定這位曾攪得整個長安少年郎君春心動的美人能不止於今日境況。
孫福笑呵呵的,一邊謙虛地搖頭,一邊受了幾個婢子的誇讚,好似自己真是尊心善的佛。
吳嬤嬤是不喜孫福做派的。不過施恩圖報總比踩低捧高要好。他是如何做派,和她也沒關係。
李漳派過來的兩個人,一個圓滑機靈,能哄得閻羅笑。一個極其重規矩,厚厚的律法卷冊,也能倒背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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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在月皊身後關上。她佇在門口,用力端著沉甸甸的托盤,望向江厭辭。
他明明穿得單薄,卻立在窗前,任冬夜寒氣逼人的涼風從開著的窗口灌進來。
月皊打了個哆嗦。
她咬了下唇,再輕輕舒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常些:「我來給三郎換藥。」
立在窗前的人回首望過來。
月皊悄悄別開眼,不敢與之對視,唯有更用力握住沉重的托盤,踩著平穩的步子走過去,將托盤放在桌上。
她挽了袖,拿起乾淨的棉帕放進瓷盆浸濕,再擰去帕上的水漬。
江厭辭在椅子裡坐下,目光落在她擰帕的手。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唯有從帕子上跌回盆中的水珠兒滴滴答答。
月皊將帕子擰得半濕半干,抬眼望過來,見江厭辭衣衫尚工整。她悄悄地蹙了下眉,終究還是將帕子放下。她朝前小步走了兩步,走到江厭辭身邊,彎下腰來去他解腰側的衣帶。
她的每一個手指頭都僵著牴觸。
她彎著腰,一縷青絲從肩頭滑落,垂落在江厭辭搭在腿上的手背。
江厭辭不是很懂脫衣服為什麼會這麼慢。他垂眼望過來,望著腰側那雙笨拙的小手。
知道他的目光落過來,月皊的手僵得更厲害了。
她在心裡勸慰著自己——他是病人,照顧他就當是照顧阿娘。姨奶奶因急症去了,阿娘和姐姐才會匆匆回洛北,若不是當時她病著也是要一起回去的。不過月皊知道阿娘和姐姐很快會回來。她們這些年住在洛北,去年回京是因為姐姐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