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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來自宮中降下的懲罰,還是來自周圍的流言,她都不願意她的三郎去承受。
尤其是那些流言,她承受過太多,最是知道其中苦澀和難堪。她的三郎自小被換了富貴人生,在外面吃了那麼多苦,如今好不容易歸家與家人團聚,他的餘生就應該順順利利光鮮艷麗,尊貴體面。
江厭辭沒有注意月皊的目光,他垂著眼,視線落在掌中的雪足之上。他以前竟是不知道將她的小腳握在掌中,是這樣令人留戀的滋味。
一個不察,江厭辭掌中的嬌足被縮了回去。
江厭辭眼睜睜看著她的足如何縮回她的裙子裡,草綠色的裙擺輕輕晃蹭著,藏好她的腳,再慢慢歸於平靜。
江厭辭的視線慢慢上移,望向月皊,可她已偏過了臉沒有看他,只給他留下一個皎謐美好的側臉。
月皊抱膝的手微微用力地攥緊裙子,在心裡給自己鼓足了勇氣,才敢開口:「三郎,我有話跟你說。」
「你說。」江厭辭脫下靴子,略放鬆地躺靠在床外側。
月皊咬了咬唇,轉過臉來望向江厭辭,仔細去瞧他的神色。
她看得出來江厭辭今天的心情很好。
月皊遲疑了。
江厭辭望了她一眼,探手捉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就將月皊拽過來,動作十分自然地將人圈在懷裡。
月皊的身子有一點僵,她垂下眼睛,輕聲問:「是誰要成親了,三郎這樣高興?」
還不等江厭辭作答,她低聲再言:「三郎帶我去恐怕不太方便……」
「師門的人。」江厭辭頓了頓,「將你做的那盒花鈿帶著,小師妹也會去。」
月皊愣了一下。原來是三郎師門中的同門要成親?不是長安人,而是江湖之中的人?所以不需要太多的顧慮?
「哦……」月皊軟軟地應了一聲。
她心裡慌慌的。
江厭辭修長的指挑起了一縷月皊的頭髮,慢悠悠地纏在指上把玩著。神情顯得頗有興致,另外還有幾分悠閒。
月皊再次悄悄望了江厭辭一眼,在心裡又一次感慨三郎難得這樣的好心情。江厭辭很少笑,喜怒不會寫在臉上。他今日一定是心情特別特別好吧?
月皊心軟了。她不忍心在他這樣心情大好的時候,說出分別。
「你剛剛想和我說什麼事情?」江厭辭問道。
月皊身子朝他靠過去,軟軟枕在他的腿上,輕聲:「等陪三郎參加完婚宴再說。」
那句「我要放妾書」,到時候一定會說出口。
一定。
月皊慢慢閉上眼睛,輕嗅周圍屬於江厭辭身上的氣息。
江厭辭想了一下,說:「好。」
他望著月皊伏在他膝上的身影,琢磨著她應當不會喜歡明日十七和那個書生的婚儀,身為長安人,她興許還是更喜歡十里紅妝。
江厭辭將伏在他腿上的人撈起來,又順勢一壓,將她嬌軟的身子壓在床榻上。他俯身而來,沒有繾綣的試探,直截了當地深深掠吻。
月皊的身子微僵,她抬手抵在江厭辭的肩頭,用力去攥他的衣料。她望著近在咫尺的江厭辭的眼窩,那緊攥著他衣賞的手指慢慢鬆開。她緩緩抬起手,用指尖兒小心翼翼地輕撫著江厭辭眉眼的輪廓。
江厭辭睜開眼睛,月皊的天地間一下子撞進了亮色。
月皊慢慢彎起眼睛來,一雙漣盈的眸子浮現淺淺的乖巧笑痕。
江厭辭去解月皊的衣裳。月皊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推他,然而她的手還沒有碰到江厭辭,便生生停下了動作,再緩緩落下來。
她將臉偏到一側,努力去忽略心底的酸澀難受。
江厭辭忽然停下了動作,他俯身凝視著月皊,問:「怎麼哭了?」
月皊一怔,急急伸手去摸自己的眼角,卻並沒有摸到眼淚,她低聲反駁:「我沒有哭……」
江厭辭不言,沉默地凝視著月皊逐漸泛了紅的眼角。
月皊想要將臉偏到一側去,江厭辭握住她的下巴,讓她轉過臉來,不准她移開視線,迫使她看著他。
「我……」月皊心頭一陣慌亂,喃聲搪塞:「我、我怕疼……」
「好。」他說。
月皊望著他,卻並沒有明白這個「好」字代表了什麼。下一刻,她卻在江厭辭的眼底望見了一抹笑。
江厭辭低頭,吻了吻月皊的眼角,手掌撫著她皎白的一側面頰,唇角靠近她另一側的耳畔,低語:「那就等廿廿再長大一點,不再怕疼的時候。」
月皊抿了抿唇,眼睫輕顫著,眼眶裡便帶出層氤氳。
江厭辭去吻她的眼睛,去堵她的淚。
「三郎,」月皊顫聲,「我冷……」
江厭辭沉默了片刻,不需要再問,便將月皊抱在懷裡。
江厭辭已經明白,廿廿說冷,就是希望他抱著她。
月皊嬌嬌小小的身子,服帖地偎在江厭辭懷裡。她在江厭辭的懷裡閉上眼睛,逼著自己不許哭。
縱使心裡為不久後的分別撕扯地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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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月皊便與江厭辭起身,匆匆登上了離府的馬車。
華陽公主本是有事要尋他們,過去的下人撲了個空。
華陽公主搖頭,皺眉道:「也不知道厭辭最近忙什麼,日日早出晚歸的。今兒個又一大早把廿廿也給帶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