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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折回來,將菜單工整擺在月皊面前,才重新回到座位坐下。
月皊蹙了蹙眉,說:「已經很多東西,不再要了吧?會吃不完的。」
江厭辭沒說話,甚至沒有看她一眼,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
月皊的眉心擰起來。
她是覺得興許江厭辭想吃那幾道有名的特色菜呢?雖然她不碰海鮮,也聽說過那幾道菜味道很可口。剩下的百花香餅和胡桃蓮肉粥足夠她吃了呀。
月皊再次抬眼望了江厭辭一眼,然後慢吞吞地收回視線去看桌上的菜單。
店小二見江厭辭拿了菜單,早跟了過來,正立在月皊身邊候著。
月皊用手指頭點了紅棗滴酥,便將菜單遞還給店小二。
她重新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吃著胡桃蓮肉粥。待紅棗滴酥端上來,她也吃了些,味道很不錯。
至於戚語蘭幫忙點的栗香羹、蒸青藕和百絲乳苔,則是一口也沒碰。
待江厭辭放下筷子,月皊立刻跟著放下筷子,主動說:「我吃好啦。」
江厭辭看她一眼,起身去付了錢,然後大步往外走。月皊抱著她那袋子胭脂水粉,乖乖跟在他身後,跟著他離開這家酒樓,跟著他穿過熱鬧的街市。
江厭辭忽然問:「你很怕我嗎?」
月皊使勁兒搖頭:「三郎是那麼和藹寬厚之人,我怎麼會怕三郎。我、我只是不想總給三郎添麻煩……」
她低下頭,細細的雙眉間勾勒出幾分沮喪。
江厭辭望向她。
熱鬧的街市繁榮喜樂,她雙臂抱著紙袋垂首而立,與這充滿煙火氣的人世間格格不入。
江厭辭探手,拿走她捧在懷裡的紙袋,轉身走進萬福客棧。月皊在原地立了一會兒,才提裙快步追上江厭辭,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上了樓,回到房間。
月皊將紙袋裡的胭脂水粉一件件拿出來擺好,偶爾回頭望一眼江厭辭。她又主動和江厭辭說話:「三郎給我的新藥一定很好用!」
她打開盒子,取出裡面的圓肚子藥瓶晃一晃,裡面的藥液晃動著。竟不是她先前用的那種藥粉。
江厭辭抬眼望過來,道:「現在去擦洗上藥。天一黑我就要出門辦事。小師妹會過來陪你。晚上不要亂走。」
「嗯嗯!」月皊乖乖點頭。
月皊心裡悄悄鬆了口氣——小師妹會過來陪著她,那她是不是可以拜託小師妹幫她後輩的紅疹上藥,這樣就不用麻煩江厭辭了?
她想早點收拾好,卻並沒能如願。客棧里人很多,浴室只有那麼一間。今日時辰還早,天還未黑,浴室外面已經排了隊。江厭辭乾脆給她提了一桶熱水回房,然後立在門外給她守著。
月皊拿著濕帕子笨拙擦拭著身子,有點懷念以前舒舒服服泡澡的日子。
她匆匆擦拭完,穿上衣裳,看著滿地的水漬,犯了難。她再看一眼江厭辭映在門上的影子,決定自己收拾好,再讓他進來。
她拿著抹布,蹲下來笨拙地擦地。沒有章法,也不知從一端開始,胡亂這裡蹭蹭再那裡蹭蹭,好不容易擦乾了一塊,隨著轉身的動作,又被她自己的濕鞋子踩髒。
一通操作下來,原本只是一小片水漬,如今倒是滿地都是。
「怎麼會這樣……」月皊懵了。手中的抹布掉了,蹲著的腿也麻了,小腿一軟,直接跌坐在水汪中。
「月皊?」門外的江厭辭出聲詢問。他早已覺察出不對勁——月皊今日擦身實在是用了太久時間。
月皊不好意思說話,低微地輕哼了兩聲。
江厭辭推門進來,掃一眼屋內情景,立刻知道了個大概。他無奈地走過去,問:「不會又哪兒摔壞了吧?」
這小姑娘體質太弱,身上的零件不是這個壞了,就是那個壞了。現在風寒還未徹底好,她說話還能聽出一絲沙啞。
「沒有……」月皊撐著站起來,可地面濕滑,她手腕一滑,不僅沒能站起來,反而趔趄了一下,手肘抵在地面。
江厭辭實在看不過去,彎腰將人打橫抱起,放在椅子上。
余愉正如約翻窗進來,驚愕地看著這一幕。她愣了一會兒,才問:「師兄,我該不會來得不是時候吧?」
「來得正是時候。」江厭辭道,「把地擦了。」
江厭辭從衣櫃裡給月皊翻出一套乾淨衣服放在桌上,便要走。
月皊急急攥住他的袖子,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天亮前。」言罷,江厭辭轉身出了房。
月皊視線一直追隨著江厭辭,待他離去將房門關上,她才收回目光,望向立在窗下的小師妹,發現小師妹一直在打量著她。
見月皊望過來,余愉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地上的水漬。
月皊回過神,立刻說:「我們一起擦!」
余愉沒理她,拿了抹布開始幹活。月皊趕緊從椅子上下來,要去幫忙。
「去去,別給我搗亂。」余愉瞥一眼她拿抹布的姿勢,就一臉嫌棄地將人給攆了。
月皊快步過去給她倒茶水。
「也不知道趕了多久的路過來,先喝杯茶水吧。不知道怎麼稱呼呀?」
「余愉。」
「魚魚姑娘喝茶。」月皊雙手捧著茶遞過去。
余愉的確有些渴了,就接了月皊遞過來的茶喝了。
余愉手腳麻利地打掃完,剛坐下,月皊又捧了一杯茶過來,她彎著眼睛說:「麻煩魚魚姑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