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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確定此刻自己枕著的是江厭辭的左臂,才自己「哦」了一聲,重新閉上眼睛,乖乖睡覺。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畢竟她已經很久很久不能安眠了。可大概是今日舟車勞累,也可能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與僵硬,避得了呼嘯的風,月皊出乎意料地早早入了眠。
聽著懷中勻稱的呼吸,知道她睡著了,江厭辭才睜開眼睛。她小小的一團,安靜臥在他的臂彎。懷中有少女的婀娜,也有少女的芬芳。
那些出於本能而生的情緒,在晦暗的深夜裡無可抑制地瘋狂生長。
許久,江厭辭也只是抬手,克制地輕輕捏了捏月皊小巧單薄的耳垂。
還好她睡得安穩,並沒有被擾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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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月皊醒來時,身邊已沒了江厭辭的身影。她打著哈欠坐起身,散漫伸懶腰。久違的好眠,讓她覺得身上輕盈愜意。她坐在床榻上緩了一會兒,才懶懶將腿挪到床下。
寬鬆的白綾襪不知何時遺落,一雙嬌嫩赤足踩進繡花鞋裡,月皊才想起來昨天為了不發生聲音,脫了鞋子穿過方廳。那麼此時這雙鞋子……
月皊歪頭,望向床頭外側,那裡擺著一疊她的新衣裳。
月皊揉了揉頭,才褪下寢衣換上常服。她沒急著出去,先走到窗前,將窗扇推開,望著窗外的雪景,不由輕「呀」了一聲。
昨兒個,她還在抱怨一連幾日都是白日晴空萬里只夜裡風雪交加。老天爺先是聽見了她的抱怨,此刻外面正紛紛揚揚下著大雪。這雪不知道下了多久,地上已厚厚一層,而且此刻大片降落的雪勢並沒有減弱的趨勢。
月皊走出房,穿過方廳推開門。
正在庭院裡說話的兩個人轉頭望過來。
說話的兩個人一個是江厭辭,另一個卻是月皊沒有見過的年輕郎君。那郎君穿一身竹綠的長衫,面色卻和江厭辭一樣的冷。
瞧見望過來的江厭辭皺了眉。月皊忽然覺得這面生郎君比三郎還要冷血無情的模樣。
江厭辭直接朝月皊走過來,一邊走一邊解身上的大氅,將大氅搭在月皊的肩上。他不言,望著月皊的目光卻帶著幾分指責,明顯不悅她穿得這樣少出來。
月皊心虛地向後退了一步,辯解著:「不冷的。」
「二十。給我三日。東西一定帶到。」竹綠郎君一開口,語調比冬日的風雪還要寒,一點溫度也沒有。
江厭辭頷首,目送浮離轉身離去。
月皊好奇地望著浮離,細眉微攏,凝思著。
江厭辭回身時看見她望著浮離師兄發呆,皺了下眉,出聲道:「你看什麼?」
月皊回過神來,說:「這個人比三郎還要冷冰冰。」
一個沒有了七情六慾的人當然冷血無情。可江厭辭沒理月皊,抬步往屋裡走。
月皊跟著他進屋。她還想問一問那個奇怪的人為什麼喚三郎二十,可是她瞧著江厭辭臉色不太好,便不敢多問。
直到用早膳的時候,月皊試探著與江厭辭說話。
「三郎今天要做什麼呀?我記得三郎來宜豐縣是有事情要辦的?」
「交給浮離了。」江厭辭頓了頓,「今早你見到的那個人。」
月皊「咦」了一聲,好奇地問:「為什麼交給他了呀?三郎不用自己去辦了嗎?」
江厭辭抬抬眼瞥向她。
為什麼?當然因為她是個麻煩精,離開幾個時辰就出了事,他還哪能丟下她。
顯然,月皊朦朧地猜到了原因。她有點愧疚,找補似的小聲說:「那人瞧著氣度非凡,一定能把三郎的事情辦好的!」
江厭辭抬抬眼,又瞥了她一眼。
吳娘子笑盈盈地進來,手裡端著參湯。她的女兒跟在後面,幫忙拿著洗好的果子。
「今兒個是大寒。廚房特意煮了參湯。」吳娘子笑著說。
月皊趕忙嘗了一小口,彎著眼睛夸:「很好喝!」
吳娘子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高興地說:「娘子喜歡,一會兒轉告張伯,他一定高興!」
一頓飯還沒有吃完,余愉風塵僕僕地趕來,抖落肩上厚厚的積雪。她笑著說:「哇,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外面很冷是不是?快來很一碗參湯,很暖和的。」月皊起身迎上正立在門口抖擻頭和肩上積雪的余愉。
她瞧著余愉身上衣服被雪水打濕了很多,趕忙解下肩上的大氅遞過去。
余愉剛要伸手去接,仔細一看這是江厭辭的。她嘴角抽了抽,趕忙把手縮回去,連連擺手:「不冷不冷,你穿著就是了!我沒那麼嬌弱!」
余愉跟著月皊剛坐下,還來不及喝一口熱氣騰騰的參湯,趕忙先向江厭辭道:「事情我都辦妥了!已經派人盯著宮裡的反應了,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的!師兄放心,事情沒辦好我也不敢過來找廿廿玩。」
江厭辭這才收回視線。
余愉趕忙捧起碗,喝了一大口參湯暖暖身。
「對了,」她又說,「我昨兒個晚上遇見浮離師兄的仇家了,我把那幾個人給剁了!」
余愉一臉驕傲,若不是雙手捧著碗,定是要拍拍胸脯的。
「浮離?」月皊念了遍這個名字,覺得有點耳熟,繼而恍然道:「哦,今天早上見到的那個人。」
「廿廿,你見過浮離師兄了?」余愉一下子來了精神,「怎麼樣?我們浮離師兄是不是英俊倜儻貌比潘安?他可是我們江湖上的俠女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