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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答應,她犯愁。
若他不答應,她亦犯愁。這犯愁不僅是因為沒能幫魚魚姑娘攔住他,還因為另一絲難以啟齒的小小自尊心。
江厭辭的沉默讓月皊心裡越發忐忑起來,她鬼使神差地補了一句:「不、不許不答應……」
「好。我看。」江厭辭道。
月皊偷偷看了江厭辭一眼,又紅著臉飛快地低下了頭。她忐忑地整理了白綾襪,動作慢吞吞。可再怎麼拖延,白綾襪總有整理好的時候。她終於磨蹭著下了床榻,低著頭挪動似地往外走。
江厭辭立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直到月皊快走出了寢屋,江厭辭才抬步跟上去。
月皊垂頭耷腦地磨蹭進設成淋浴間的那間浴室。明明怕他不答應,可真等他答應了,她心裡又好生彆扭。這事情實在是難為情,再親密的人之間也做不到坦然面對,更何況她可不覺得自己和江厭辭之間有那般親密的關係。
月皊一直低著頭,進了浴室之後,繼續磨蹭著往前走。還未走到出水處,她就聽見了身後的拉椅子聲音。
椅子腿滑動地面的刺啦聲,像滑在她的脊背,讓她的身脊不由跟著僵了僵。
月皊回頭,看見江厭辭已坐在了椅子上,仍是上次的位置。上一次,她好不容易將他哄了出去,可這一回是她邀他來,沒理由轟人。
月皊一雙細眉擰巴著,不自在極了。她心裡也生出了悔意,拖延的法子千千萬,怎麼就笨得想到這一件了?倒也不是她胡亂瞎提,實在是她慌亂中忽然就記起上次他想看被她拒絕。
江厭辭神色平靜地望著她糾結犯難的模樣,開口:「如果想讓我出去的話……」
「不!」月皊打斷他的話。
江厭辭頷首,表示了解了。
月皊轉身,深吸了一口氣,往前走去,立在屏風側,開始褪衣衫。她望著不遠處出水的竹筒,解衣帶的手都在抖。終究是抹不開臉,她只將外衣裙除去,雪色的貼身中衣沒褪,就硬著頭皮走到了竹筒下。
她背對著江厭辭,才不去看他的表情,也不願意承認自己耍賴皮。
水流落下來,澆在她的肩,又順著她纖細的肩頭向下流淌著。衣衫慢慢濕透,輕薄柔軟的料子浸了水緊緊黏在她纖細的身子上,婀娜曲線盡展。
雪色的衣料緊貼著身體,亦變了顏色,透出瑩柔的肌理。
江厭辭上半身向後微仰,靠著椅背,沉沉目光凝在月皊的背影,輾轉又沉穩地慢慢下移。
月皊僵著身子站在水裡,攥在一起的纖細手指相互撥弄著,心中不安又慌亂。
她總不會要站在水裡淋一晚上吧?
「月皊。」
江厭辭忽然開口,讓月皊嚇了一跳。
「啊……」她輕輕吐出一個音,相互撥弄著的手指頭也在瞬間停下動作。月皊心裡有點心虛,畢竟自己這樣不算在洗澡……
江厭辭喚了她的名字,卻沒有再說話,這讓月皊疑惑,可仍舊背對著他,壓著好奇沒有回頭去看他。
淋淋的水聲遮住了江厭辭的腳步聲,直到他走到了月皊的身後,月皊才發現面前牆壁上的人影。
她縮了縮肩,仍是僵立著,沒有回頭去看他。
「轉過來。」江厭辭道。
溫熱的水流澆在她的臉頰,水珠從她的面頰緩緩滑落。她輕輕吸了口氣,才硬著頭皮轉過身。
她全身濕透,而他站在水外,衣衫乾淨齊整,唯有從地面濺起來的水滴濕了他的靴面。
江厭辭望著她掛著水珠的粉嫩的面頰,然後他的視線光明正大地向下移。
月皊眼睫輕顫了一下,後知後覺地順著他的視線低下頭,這才發現濕透的中衣緊貼在身子上什麼都遮不了,幾乎快成了透明之物,粉色的兜肚上繡著的玉蘭針腳看得一清二楚。能看清的也不僅僅是玉蘭花的針腳。
月皊咬唇,立刻抬起手來遮擋。
江厭辭朝著月皊邁出一步,從乾淨之地邁進了溫熱的水流中。他抬手,寬大的手掌握住月皊的後頸,將人往懷裡帶,再俯身,從容地將一個淺淺的吻落在她濕漉漉的唇上。
懷裡的人僵著身子,緊張又忐忑。
江厭辭低頭望著她的眼睛,低聲問:「學會了嗎?」
她懵懵地望著他,似乎不懂他在說什麼。
江厭辭再貼了貼她的唇,給她提示。
月皊這才明白。她輕輕地搖頭。
在泠泠的水聲中,月皊聽見江厭辭輕笑了一聲,又聽見他帶著笑意地低語:「笨啊你。」
月皊胸腔里的那顆心臟忽然間跳得好快好快,耳畔便仍殘著他讓她耳朵癢的低笑聲。
她躲避似地將臉偏到一側。江厭辭卻握在她後頸的手阻止了她轉頭。他迫使她仰起臉來,再親吻她。
水流從青綠的竹筒里流出來,落在兩個人之間,兩具身體緊緊相貼著,水流只好溫柔地從兩個人的身體間尋找著縫隙般地向下流淌而去。
江厭辭身上的衣服,便也漸漸濕透。
月皊覺得一定是因為自己在熱水裡站了太久,才會腦子發昏,腿也發軟站不穩,只能軟綿綿地偎在江厭辭的懷裡。
江厭辭再往前邁出一步,將月皊抵在牆壁。從竹筒里流出來的水流很熱,牆壁卻有些涼。月皊下意識地縮了縮肩,很快江厭辭的手掌探來,抵在她的後背與牆壁隔開,又與她換了位置。他靠著牆壁,將她困在健碩的臂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