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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悄悄鬆了口氣,回應門外侍女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亂。她微怔,動作不自然地探手到腰後去系鬆開的肚兜帶子,再整理了一下寢衣。
她也沒有想到昨天晚上很快睡著,而且睡得很沉。她昨天晚上最後的印象只有自己的手被江厭辭握在掌中,很溫暖。
用過了早膳,月皊便要啟程離開江家。華陽公主親自送她出府,乘坐著她那輛一眼就被認出的奢華車輿。
江雲蓉立在府中坐落在高處的紅梅亭里,遙遙望著月皊登上馬車。又望著車隊遠去逐漸消失在視線里。她喃喃開口:「你說,她怎麼不去死呢?」
東籬和西柵望向江雲蓉雙目空洞的神情,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擔憂和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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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公主今日出行的陣仗不小,惹得百姓好奇張望。華陽公主並不隱瞞今日之事。而且,她故意弄出這樣的排場,就是光明正大地告訴所有人月皊從江府出去了。
甚至,她也安排了人往外暗示消息——華陽公主有意要收月皊為義女。
假女兒養在膝下十幾年,真相大白後仍不舍這些年的母女親情仍將人當成女兒養,這並不奇怪。可問題是,長安人都知道月皊給江厭辭當過一陣子小妾。就算如今拿到了放妾書,清清白白地走了出去,也不能把過去的這段小妾經歷抹去,如此還要收為義女?這樣做難免引來竊竊私語。
江厭辭本想騎馬,可華陽公主心疼他身上傷勢未痊癒,沒準他騎馬,而是也讓他坐進了寬敞氣派的馬車裡。
一路上,華陽公主和江月慢都在叮囑月皊這個又那個,一會兒告訴她若遇到不順心的事情立刻派人回郡王府支會一聲,一會兒又教著她要會管教下人。
月皊一會兒嗯嗯點頭,一會兒「我知道了」、「我記下了」這樣應著。
江厭辭沉默地坐在一旁,一路默不作聲地聽著。
車隊終於到了織雲巷。
月皊挑的這處宅子坐落在織雲巷的最深處。雖然這條巷子很長,可一共也就四五戶人家。另外幾戶人家或是京中當個小官,或是閒養著的老人家。
織雲巷距離洛北郡王府不算很遠,也不在靠近九環街那樣的熱鬧之地。這兒雖清淨些,可因為這一片的巷子有些年頭了,周邊的商鋪應有盡有,沒什麼缺的。倒也是個合適居住的地方。
到了地方,月皊與大家一起下了馬車,立在府門前望著面前的府邸望了一會兒,才邁步進去。
這處宅子還是江眠風在世時置辦的,這些年雖然一直閒置,也會定期派人過來打掃收拾。是以,月皊挑了這地方後,再派人大輕掃一次,便立刻可以搬過來住。
府里侍女與家僕們早就安排妥當,一切僅僅有條。
當初華陽公主帶著月皊去看過好幾個宅子,月皊因為庭院裡的杏樹,一眼挑中了這處。
「姐姐都是按照你的喜好置辦的家具,你看看哪些不喜歡自己換了就行。」江月慢道。
月皊彎著眼睛笑:「姐姐挑的東西就是最好的!」
月皊說的可是發自內心的實話。她向來很信任姐姐的眼光。從小到大,姐姐送給她的東西都是很好的東西,就沒有她不喜歡的。
華陽公主沒說話,一直反覆摩挲著小女兒的手背。這個小女兒自小病弱,她將小女兒捧在手心裡,一直放在跟前照看著,生怕她出了差錯。唯一一次長時間的分別,正是之前因為姨母喪事華陽公主要回洛北,沒想到她的小女兒就出了事……
如今想到這事情,華陽公主心裡仍舊後悔當初沒能執意把月皊帶在身邊。
如今,小女兒搬到這裡來,這樣一眼望不到頭的分別,讓華陽公主捨不得,也不安。
華陽公主和江月慢在這兒陪了月皊大半日,快傍晚時才啟程回洛北郡王府。
當然,華陽公主和江月慢陪著月皊的一整日,江厭辭也都在一旁。
月皊立在府邸門前,望著自己在這世上最親近的幾個人登上車輿,仰著一張笑臉向他們揮手告別。她一直立在門口,目送著車輿遠去。直到車輿駛出了巷口看不見了,她才轉身往回走。
這偌大的府邸,日後會是她的家。
她一個人的家。
花彤打量了一番月皊的臉色,笑嘻嘻地勸:「娘子日後想公主和縣主隨時都可以見面嘛。現在搬到這裡來也是新開始呀!」
月皊點點頭,柔聲道:「你帶幾個侍衛,去將離娘請過來。」
「嗯!」花彤應著,立刻小跑著去辦。
自從離娘投河過一次,風寒一直都沒怎麼好。月皊早已與她說好,邀她過來住。起初離娘不願意過來,月皊拉著她的手撒嬌了好一會兒,求她可憐可憐她孤零零一個人住無人作陪。
離娘思量了許久,才點頭答應暫時搬過來陪月皊。
交代了花彤,月皊在府里隨便走走瞧瞧。她走到庫房,看見紅纓正在有條不紊的點查入庫的東西。
紅纓是江月慢送給月皊的三個侍女之一,也是三個侍女中年紀最大的,有二十七八歲。曾嫁過人,夫亡之後又回到了江月慢身邊。
「起風了,傍晚的風有點涼。娘子回屋吧?也正好瞧瞧屋子裡的擺置可喜歡,若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今兒個就給調換了。」說話的侍女叫藕元,也是跟在江月慢身邊時間最久的一個,性子柔和,心思也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