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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渡一下子站起身,兩步衝到李漳面前。他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死死盯著李渡。心中的恨與急,使他恨不得立刻殺了李漳。
可是他不能,他還沒有見到他的婉婉。他只能忍著李漳這張笑臉。
李漳打量著面前的三弟。在他的印象里,這個弟弟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慢條斯理的模樣,從容優雅,甚至腕上掛一串佛珠,偶爾還要念念經。
這還是李漳第一次見到三弟這樣氣急敗壞的模樣。
李漳慢慢收了笑,嘆了口氣,換上稍微認真些的語氣,道:「為兄的確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哦」了一聲,問:「是你府里養著的美嬌娘不見了?」
「你明知故問!」李渡的忍耐幾乎已經到了臨界點。
李漳一字一頓:「姑娘家總有些聽雨觀夜的雅致,說不定是她自己跑出去玩,如今已經回去了。」
李漳站起身,輕輕拍了拍李渡濕透的肩膀,笑著說:「看看我這弟弟因為一個女人成了什麼樣子,快回去看看她是不是已經回去了。」
李渡眼底閃過一絲驚詫,仔細盯著李漳的眼睛。
這個時候,李渡的手下急匆匆進來,壓著急喘,稟告:「殿、殿下。小夫人回去了……」
李渡猛地轉身,身形踉蹌了一下。
「三弟回去之後可得喝些風寒藥,好好的身體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李漳抬手,接過管事遞過來的大氅,親自給李渡披上,然後他悠閒地坐回去,端起熱茶來喝。
他也淋了雨,需要喝些熱茶驅驅寒。
李渡望向李漳的目光有意外有不解,不過眼下並非糾結這些的時候,他立刻往外走,恨不得立馬回到府里。
李漳悠閒地品著茶水,望著那個永遠有風度的李渡倉皇離去的背影,覺得又好笑又不解。
不就是一個女人嗎?至於嗎?
李漳笑笑,又嘆了口氣。李漳有一個優點——他和他的皇帝爹一樣,對於不贊同的事情,理解且尊重。
今日若是換了另一個無辜女子,李漳就算不殺人也要以此為挾狠狠敲李渡一筆,絕不會就這麼將人放回去。
他放過江念婉,不是因為他曾經認識她。而是因為江念婉是江厭辭的妹妹,因為江厭辭的那一句「她啊,前幾日月皊還給她過了生辰。」
江厭辭在李漳心裡,是患過難的手足,亦是好用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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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渡急匆匆回到府里,推開房門,遠遠看見江念婉坐在燈下,正偏著頭,用帕子擦著剛洗過的頭髮。
李渡立在門口,沒有立刻往裡走。
江念婉抬眸望過來,想說什麼,又慢慢抿了唇,什麼也沒說,繼續沉默地擦著頭髮。
過去了好一會兒,李渡仍立在門口,既沒有進來,也沒有開口的打算。終究是江念婉先開了口。她蹙著眉,低聲:「殿下濕透了。」
李渡「嗯」了一聲,才抬步朝著江念婉走過去。他立在江念婉身前,拉過她的手,然後將一直被他握在手裡的那隻紅翡翠鐲子套在她的腕上。
江念婉望著這隻鐲子,低聲:「你撿到了。」
她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清不楚,再小聲解釋著:「不是我又丟送你的東西,而是故意丟下給你當線索來尋我的……」
「嗯。」李渡再應一聲。
江念婉抬起眼睛,細細去打量著面前的李渡。在江念婉眼裡,李渡是一個看不透的人。很多時候,明明他就在身邊,可那種距離感卻一直橫在兩個人之間。
她哭也好鬧也好,打他罵他也好,他似乎永遠都是雲淡風輕地笑笑,甚至在她哭得凶了時,會將她抱在膝上,緩聲給她念佛經。
他說佛經能讓一個人平靜下來。
可是此刻的李渡,全然沒了他以往的從容。
江念婉知道他是出去找她的。
江念婉將手裡的擦發的棉帕放下來,她朝前邁出一步,纖細的手臂環過李渡的腰身,輕輕抱住他。她將臉埋在李渡濕透了的胸口,軟聲:「我以後不再跟你鬧了……」
「好。」李渡語氣平靜,是一如既往的沉穩。他只是抬手,輕輕地搭在江念婉的後脊,再一點一點收攏力氣更緊地擁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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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呀?不騙人?」月皊坐在床上,使勁兒拉著江厭辭的手腕,不停追問。
江厭辭給了她一個「我為什麼要騙你」的表情。
「那我可以見四妹妹嗎?」月皊又問。
「暗中可以。」江厭辭道。
江念婉是一個明面上一個死了的人,當初投井時身上壓著重罪,李渡暗中將人帶出教坊,這並不是能拿到檯面上的事情。
「嗯嗯!」月皊彎著眼睛點頭,「其實見不見也沒有那麼重要。只要知道她還好好的就是最好的消息啦!嗯……這的確是最近最好的消息!」
她朝江厭辭軟軟靠過去,眉眼歡喜。她枕在江厭辭的腿上,一雙帶笑的眼睛望著床榻頂端,心裡開開心心地消化著這個好消息。
江厭辭垂下眼,望著枕在他腿上的美人。她笑起來的時候,情緒默默傳遞,讓江厭辭的心情也變得很好。
他俯身,去吻月皊含笑的眼眸。本是淺淺的一個吻,又輾轉落到她的唇上,繼而情動。情一起,一發不可收拾。
當月皊被親得迷迷糊糊,當她的思緒暫時清明些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身上的衣物已經被剝了個乾淨,連只襪子也不剩。月皊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推江厭辭,軟綿綿地拒絕:「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