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頁
更何況,聖人如今已經決定立李漳的為儲君。儲君換了人,這朝堂之上自然也要跟著有變動。
還未正式將立太子的詔書頒布下去,聖人就已經開始提前準備調換朝堂布局。
不僅是關係遠近的問題。李漳和李淙性情差了太多,能輔佐李淙的臣子未必適合當李漳的臣。這些年,聖人在一定範圍內為李淙織了張結實的朝臣網,如今不得不將這張網挑破,重新籌劃著名,為李漳量身定做。
江厭辭與李漳關係匪淺,聖人打算好好利用一下江厭辭,把江厭辭調到高處,日後更好得為李漳所用。
江厭辭行過禮,聖人親自將人扶起來,含笑道:「是什麼事情要私下與朕說話?」
江厭辭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軍事地圖,道:「前些時日與母親商量為陛下獻壽禮之事,最後願歸還爵位俸祿以充軍餉。」
聖人並沒有掩飾臉上的驚訝。這些年,他已經找了很多由頭收回了京中權貴的一些爵位。可他還真沒有想過收回江家的爵位。一方面,江家祖上的確功勳顯著,另一方面,他仍感懷江眠風的驚世才學。若那些世襲罔替的爵位總要留一兩個做做樣子,江家必在其中。
聖人沉吟起來,並沒有立刻開口給予江厭辭回應。
江厭辭跪下去,再道:「臣願以白衣之身趕赴軍中,為收復失地盡一份力。」
聖人越發意外,眸色幾經變換,才道:「知你武藝精湛,又有學識,倒是不知你這孩子還有一顆從軍之心。只是不知對領兵打仗之事知多少?」
江厭辭沉默了一息,再開口時語氣堅定:「若領主帥之位,三年內定收復失地。」
聖人臉色微沉,心中起了疑,他問:「你這是軍令狀?」
「是。」江厭辭沉聲。
這樣的軍令狀背後總要隱藏些什麼,更何況還是先將世襲罔替的尊貴爵位交出來。
莫不是先犯了抄家的死罪,想要戴罪立功?
聖人問:「你想要什麼?」
「想要陛下的主婚。」
聖人愕然。斷然沒有想到江厭辭要的會是這樣的事情。在他看來,家國大事和兒女私情毫無可比之處。將這兩件事放在一起比較,簡直荒唐。
可他亦明白這世間人與人所看重的事情並不相同,他不贊同,卻也理解。
他望著跪在面前的人,沉吟良久,才道:「若你沒有做到當如何?」
「以死謝罪。」江厭辭說得決絕。
聖人皺眉良久,忽然哈哈大笑。他彎腰親手去扶江厭辭,笑著道:「好,舅舅就給你這主帥之職,等你凱旋!」
這倒是聖人第一次在江厭辭面前用舅舅這個自稱。
「說吧,到底是相中了什麼樣子的女子,把我外甥難得要下軍令狀?」聖人問道。他心中確實詫異,明白江厭辭看中的女子恐怕身份有些棘手,才會想找他出面主婚,將事情壓下去。
「月皊。」
聖人反應了好一陣子,才明白江厭辭說的人是誰。他臉上的笑容愣在那裡好半天才恢復正常。
聖人口中不言,心中卻鬆了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麼天上仙子、寺里的姑子、宮裡的寵妃,又或者男子呢。
聖人哈哈笑著道:「好好好!」
多大點事兒啊。
第九十一章
聖人拍了拍江厭辭的肩膀,笑著問:「婚期是什麼時候?」
「五月三十。」
聖人點點頭:「倒是快了。」
他又關切地問:「家裡準備得怎麼樣了?」
江厭辭沉默了片刻,才說:「剛開始準備,不過不會影響婚期。」
聖人站得有點久了。他轉身,朝書案走過去,在書案後坐下去,說道:「行。先成家也好。成了家,好幫舅舅好好領兵。來,過來坐。」
聖人的語氣親切熟稔許多,竟隱隱有幾分舅舅的樣子。江厭辭走過去,在聖人身側坐下,與聖人一同望向攤開在桌面上的軍事地圖。
「你看這地方,這片山脈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當年能丟了這地方,完全是因為守城的叛國賊與敵子勾結。」聖人嘆了口氣,「如今想要重新攻打下來,卻要花費很大的力氣。」
江厭辭掃了一眼,道:「這軍事圖畫得不對。」
聖人頗為意外地看過來。
「這地方看上去有七做大山相挨,很難翻山越嶺橫跨過去。實則在這裡和這裡的交匯之地,有一條隱蔽的山路。雖大軍難過,精銳小隊卻能從這處穿過這片山巒。」
江厭辭這話,聖人聽了耳中既意外,又不意外。不意外的是,他知道有那麼一條隱蔽山路,可是因為這一片山脈範圍是在是太大了,而那條山路在深山深處,很窄得一條,時常隨著季節變換被草木遮住,所以在軍事地圖上並沒有能畫出準確的位置。
聖人意外的,自然是江厭辭能輕易說出這地方。
其實,在聖人答應江厭辭軍令狀的時候,心裡並沒有多少對江厭辭能力的信任。不過能不能是一回事,敢不敢是另外一回事。江厭辭敢來立這軍令狀,就足夠讓他欣賞。年輕人嘛,有勇氣敢闖,就值得他另眼相看。
聖人又繼續與江厭辭說了些失地的事情,意為試探。江厭辭每每言簡意賅地回答。的確有些問題他答不上來,可還有些問題能夠給出令聖人頗為驚喜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