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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厭辭轉身走出書房,去尋月皊。得知月皊和微生黎、李姝遙一起出門去玩了。江厭辭想了想,倒也沒追去。
月皊和微生黎、李姝遙一起去九環街逛逛胭脂鋪子、嘗嘗新式的點心。月皊近日來因為婚事很是忙碌,可還是擠出了一天,和微生黎、李姝遙一起出來閒逛。因為她們兩個很快都要離京。
「我好捨不得你們。」月皊低落地說。
李姝遙笑著去拉月皊的手,軟聲:「說不定我以後還會來長安呢?以後總有機會再見面的呀!」
安祁王被關在牢里,都說安祁王犯了大罪,李姝遙這個郡主可能當不久了。李姝遙倒是不在乎這個郡主的身份,心情很是輕鬆。
至於微生黎,能夠與親生父親相認團聚,心情自然也很不錯。
閒逛了大半個下午,微生黎先藉故離開。微生默以使臣身份來京,必然不能多留。因微生黎想要參加月皊的婚宴,微生默才儘量將啟程的日期往後延了延。
微生黎與月皊、李姝遙分開之後,去了玉瀾畔。
紅兒早就等在了舫上,帶著微生黎要的東西。
微生黎知道,這將是她離京之前最後一次來玉瀾畔。她輕輕提裙,緩步登上畫舫。
畫舫里,幾個箱籠打開著,裡面裝滿她親手疊的河燈。她與紅兒一起將這幾個箱籠搬出去。她蹲在舫側,將一盞盞河燈小心翼翼地放在水中。
「娘子,要我幫忙嗎?」紅兒問。
微生黎搖頭,阻止了紅兒的幫忙,不緊不慢地將一盞盞河燈親手放在水中。從半下午開始,一直到絢燦的晚霞燒滿天邊。紅色的霞光落在瀲灩的水面上,溫柔照著鋪滿河面的河燈,一盞又一盞,隨波輕搖著,一眼望不到盡頭。
她改了名字,卻依然要面對分別。
微生黎望著飄滿河面的河燈,慢慢濕了眼睫。她知道,此次一別,今生恐再也不能與他相見。
甚至,連一個告別都不會有。
晚霞將要燒盡時,李漳帶著一隊侍衛,騎快馬經過玉瀾畔。他下意識地偏過臉,望向身側的水面上綿綿不斷的河燈。
有點眼熟。
他皺了皺眉,深看了一眼那些飄在水面上的河燈,又下意識地抬眼想要去尋那艘熟悉的畫舫。只是他如今經過的地方距離那片熱鬧的河畔有很長一段距離。他一眼望過去,那些亮著彩燈的熱鬧畫舫只是遠遠的一點,並看不真切。
要事在身,他收回目光。馬速很快,很快帶著他離開了那片飄滿河燈的水畔。
越往前走,前方的路越偏僻。燈光也越來越少。待最後一點晚霞的餘韻藏到群山後,這天地之間只剩了黑色。李漳帶著這隊親信的身影逐漸隱在夜色里。
李漳之所以臉色嚴肅的駕馬趕出長安城,是因為他得到密報李渡有所動。
李渡當日在聖人的壽宴上求了恩典,想要回到封地養身。他並非當日拒婚的說辭,沒過幾日,府中真的開始收拾東西。他似乎隨時都會離開長安。
李漳不放心。
今日半下午,李漳忽然得到消息,李渡的王府里偷偷運出去一個人。
據說,是他養在府里的那個女人。
可是李渡這些年實在清心寡欲,不僅沒有成家,身邊也沒有美妾環繞。每每有人給他說親,他都以身體不好為由,將婚事拒絕。
李渡這樣一個好不貪戀的女色的人,李漳不得不懷疑他藏在府里的那個女人有什麼蹊蹺。
是以,李漳要看一看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又或者,李漳根本就沒有相信過李渡藏在府里的是個女人,說不定是日後幫他篡位的有用之人。
當然,李漳並非只是要弄清楚那個女人的身份。如果是個很重要的人,他當然要將這個「女人」握在掌中,他日以挾李渡。
事情並不是李漳做的。他找了江厭辭。李漳很清楚,這樣的事情,江厭辭下手會比他親自動手要方便和安全許多。
快馬穿過一片樹林,再穿過很長的一段路,終於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前停下。這片地方很是荒涼,這條孤零零的巷子裡的宅子也都簡陋破敗,曾經的住戶也都搬走了,幾乎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住過。
「吁——」李漳勒住馬韁,翻身下馬,一邊打量著面前簡陋的小院,一邊將手中的馬鞭扔給身邊的侍從,快步走了進去。
江厭辭立在庭院裡,等著李漳。
李漳進了院門,看見江厭辭,一邊朝他走過去,一邊問:「真的是個女人?」
「是。」江厭辭厭煩地皺眉,「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李漳皺皺眉。他來時的路上思考過,他就這樣將李渡的女人劫了來。若真的只是個無辜的女人,是李渡的心上人。他還要不要將人放回去?
李漳並非一個心善之人。今日做了這樣的事情,哪怕猜測出錯,也斷然不能將人再送回李渡身邊,只能打死不認這樁事,當做不是他所為。
兩個侍衛守在屋子門口,見李漳大步走過來,俯首行禮。
李漳還沒進屋,就聽見了女子嬌弱的哭聲。
他略抬首,守在門口的侍衛就將房門打開,李漳大步邁進去。
那個纖細的小娘子,年紀不大,皎白的巴掌大小臉上淚水漣漣。忽然被劫持到這裡,她顯然受了驚,身子微微發著抖。
這人是江厭辭派人劫下的。劫了人之後,江厭辭倒是一直沒進屋。如今跟著李漳走進來,看見那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模樣,江厭辭忽然想到了月皊曾經受驚落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