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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月皊還是哭了。不同於今日先前的無聲落淚,她聲音小小地哭出聲來。她哭著問:「他找你麻煩怎麼辦呀?」
江厭辭無聲嘆息,原來在她眼裡他那麼廢物的?他抬手,指腹蹭去月皊臉上的淚,認真道:「他不能。」
花彤端著藥小跑著進來,月皊趕忙偏過臉,攥著江厭辭衣襟的手也鬆開來。
月皊吃了藥,藥勁兒上來很快開始犯困,又沉沉睡去。可是她總睡不沉,沒過多久就要醒一次。每一次醒來,她都能看見江厭辭的身影。
他有時在窗下寫字,有時一手支額闔目小憩,有時就在床邊給她蓋被子。還有一次拿了帕子蘸了藥膏,輕拭她唇角的傷。
後來的一次醒來,月皊卻不見江厭辭,她茫然四顧,慢慢清醒了幾分。屋外的風雪敲擊著窗戶,聲若呼嘯。她一下子徹底驚醒,坐起身來,側耳細聽李潛可有派人來抓她?
「吱呀」的一聲推門聲,讓月皊頓時緊張地抬起眼睫盯著門口。直到江厭辭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她緊繃的脊背才放鬆下來。
他肩上有積雪,應當是出去了一趟,不知道做了什麼。
月皊聽著窗外的烈風,小聲問:「三郎,你說李潛會不會再來抓我?」
「不能了。」江厭辭解下沾雪的大氅隨手搭在椅背,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回頭,看見月皊下了床。
月皊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來,柔聲說:「我好很多啦,不在這裡打擾三郎了。」
她總不能占了他的床,讓他不得安歇。
她扶著牆壁,垂眸往外走。
「回來。」江厭辭聲音微沉。
月皊回眸,欲言又止,重新在心裡編著用詞。
江厭辭朝她走來,立在她面前。
「三郎……」月皊剛開口,就被江厭辭橫掌打在她後頸,昏了過去。
月皊的身子軟綿綿地倒下,被江厭辭扶住。
他今日又一次抱起她,將她放在床榻。
這下總能睡沉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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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風雪給天地間做了次清洗,萬物更加乾淨明艷。
一大早,李漳還未起身,心腹手下跑著進來稟話:「殿下,出事了!」
手下極少這般失態,可見事態嚴重。可李漳還是不悅,他揉了揉額角,問:「何事如此慌張?」
「五殿下昨夜遇害,沒了!」
李漳一下子從困頓中清醒過來。
「什麼?」他驚坐起,「李潛死了?」
「是!」手下橫掌放在脖子前,白著臉稟話,「頭顱被斬,身首分離,連個全屍都沒留!」
李漳變了臉色,眸色幾經變幻,迅速掀了被子起身。
【 作者有話說 】
別人的老婆睡不好,老公抱抱
廿廿睡不好。小江——打昏就行了。
(李潛:明明說好是個貫穿全文的超有魅力大反派,怎麼一場戲就讓我領了盒飯?我不服!不服不服!)
第二十二章
自從那一日官兵衝進來將月皊帶走,她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月皊睜開眼睛的時候,望著床榻頂端的青色幔帳,久違的睡足感讓她有一瞬間的茫然。
屋子裡很暖,燒著比往日多一倍的炭火。已經不能說只是暖和,甚至有些悶熱了。
「娘子,你醒啦?」花彤進來,咧著嘴笑。只是昨晚哭腫的眼睛還未消腫,這笑臉便顯得不是那麼可愛。
花彤過來扶月皊,一邊扶她坐起,一邊絮絮念叨著:「娘子覺得怎麼樣啦?頭還疼不疼?嗓子呢?嗓子疼不疼?嗯,是不燒了,不燒了就好!」
「我……昨晚一直睡在這裡的?」月皊虛弱開口,聲線帶著病弱的虛弱和沙啞。
「對呀!」
「那三郎呢?」月皊眉心皺起來,也慢慢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明明撐著下了床,不想占著江厭辭的床榻……
花彤的臉色卻奇怪起來,她盯著月皊的神情,問:「娘子什麼都不記得了?」
月皊抬手摸了摸有點疼的後頸,茫然望向花彤。
「娘子要是不知道,那花彤就更不知道了呀!」花彤忽然笑了,眼睛裡帶了幾分打趣的意思。
這讓月皊更迷茫了。
「就是三郎說你醒了,才讓我進來侍奉的。」花彤說,「三郎昨晚一直在這屋裡呀,剛剛喊我的時候才出去。」
月皊「哦」了一聲,有點心不在焉。她一會兒擔心自己的安危,一會兒擔心江厭辭的安危,巴掌大的蒼白小臉上五官擰巴著。
花彤打量著她這神情,也不多說,轉身出去給月皊端梳洗熱水。
花彤很快端著熱水回來。月皊身上沒力氣,只得花彤給她擦臉。最後給月皊擦手的時候,瞧著月皊雙手上纏著的紗布,想起昨天晚上月皊回來時滿手是血的模樣,花彤眼睛又是一紅。
她趕忙收收心思,笑著說:「娘子等著,我去給你拿身乾淨衣裳來。」
月皊點頭。她也正想換身衣裳。屋子裡熱,再加上藥效,她身上沁出了一層薄汗。黏黏的,很不舒服。若不是她身上沒力氣且手上沾不得水,偏她又不喜歡別人幫著她沐洗,她倒是很想現在就去洗一洗。
花彤很快回來,抱著月皊的衣裳。她手腳麻利地將月皊外面的寢衣褪下來,剛要去解她貼身心衣的帶子,忽然「哎呀」了一聲,說:「忘了小衣了!娘子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