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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衡甩了自己一個巴掌,疼痛的感覺告訴他這不是夢。這這一個月以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打過自己幾次耳光了。
沈元衡揉了揉自己的臉,起身到梳妝檯前,對鏡而照,確定沒留下紅印子,才敢往前院去。他照著鏡子,忽然就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不多時,江月慢就看見了沈元衡的身影,他臉上帶笑,客氣友善地接待著客人。
有人打趣地問他考得如何,他大大方方地說自己成績不佳。又有人打趣他沒考上,陪他考試的人反倒奪得了狀元之位。他呵呵笑著:「厭辭考上了,比我自己考上還值得高興。」
江厭辭傍晚時分才回來,回來之後自然還有許多賓客等著與他寒暄。
忙到很晚,賓客才陸續散去。這還只是第一日,接下來幾日的應酬都不會少。
最後一個走的客人是李漳。
江厭辭親自送李漳出去,回來時,他遠遠看見華陽公主站在夜色里等著他。
「母親。」江厭辭迎上去。他看得出華陽公主臉上有慮色。
這麼一日下來,華陽公主已經將最初的驚喜壓下去,心裡只剩下疑惑。一個流落在外無父母依靠的孩子,是怎麼一朝考取狀元的?
華陽公主的懷疑從很早就埋下了種子。她從江厭辭的舉止來看,絕不相信他是個自幼流落江湖的孩子。
「有件事好早就想問你了。」華陽公主微笑著,「厭辭,你以前有沒有被人收養過?」
這疑問問出來,華陽公主卻有了肯定的答案。她想,她的兒子不僅曾被人收養過,而且收養他的人家不會是清貧的百姓。
江厭辭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我也有件事情想請教母親。」
「你問。」華陽公主微笑著點頭。
「據母親了解,安祁王是個怎樣的人?」江厭辭問。
華陽公主愣住,緊接著心中震驚不已。她努力壓下心裡的驚駭,思索著江厭辭這個問題,最後給出中肯的答案:「為權謀的皇家子弟。」
江厭辭回憶著在宮中密室里翻閱到的卷宗,問道:「母親可知道他與蓮妃的事情?」
華陽公主皺了下眉,道:「這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至少有二十年了。母親只記得他似乎得罪了蓮妃,從而被聖人責任。可是否有內情卻不知道了。」
華陽公主也不問江厭辭為何突然問這件事,而是說:「如果你想知道內情,母親可以幫你去查。」
「母親能查到?」江厭辭詫異問。這件事在卷宗里被塗掉了,線索全斷,並不好查。
華陽公主笑了,道:「厭辭,母親能幫你的事情興許還有更多呢?這宮闈之事,女人查起來本就更容易些。」
「提前謝過母親。」
第二日,華陽公主就去了盛平長公主府中。若華陽公主沒有記錯,當年盛寵一時的蓮妃就是從盛平長公主身邊進的宮。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華陽公主亦是時不時去盛平長公主府中做客,也曾在江府宴請了盛平長公主一次。
盛平長公主來做客時,帶著李秀雅。
寒暄過後,盛平長公主笑著說:「如今整個長安都在誇我那外甥。我這個做姨母的,還沒好好見見這外甥。他今日在可在府里?」
「這我也不知。他最近有些忙,經常看不見人影。」華陽公主喚來侍女,吩咐:「去看看三郎在不在府里,若是在,讓他過來一趟見見他的姨母。」
不多時,江厭辭便從前院趕過來。
盛平長公主上下打量著江厭辭,點點頭,讚揚:「容貌脫俗,學識又豐。最初還聽說刀法了得。確是人中龍鳳。」
李秀雅起身,福了福,喚:「表哥。」
江厭辭回了一禮。
華陽公主笑著問:「前面可有客?」
「客人剛走。」江厭辭答話,「不過很快要進宮一趟。」
盛平長公主「嗯」了一聲,道:「那可耽擱不得,我這邊何時說說話都成,別可誤了進宮。」
華陽公主亦讓江厭辭去吧。
待江厭辭走了之後,盛平長公主摸著精緻的琉璃盞,詢問:「聽說我這外甥還沒有婚配?」
李秀雅在桌子下輕輕拽了一下母親的袖子。
華陽公主的目光往李秀雅身上飄過一瞬,她心裡咯噔一聲,笑著開口:「皇姐也知道我這兒子丟了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尋回來,相聚日短,捨不得他這麼早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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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去了白家。今日是白夫人的生辰。白家夫婦見了她都很驚訝,沒有想到她會過來。
「給母親帶了生辰禮,是我自己做的一套首飾。手藝不是很好,母親不要見笑。」月皊軟聲。
白夫人愣了一會兒,才趕忙出聲:「哎!哎!」
她快步走上前去迎月皊,將月皊的手拉到手裡了,臉上的僵怔才慢慢變成了笑容。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忽然在月皊身上看見了意外去世的女兒的身影。她忍下心裡的酸澀,擺出笑臉來,道:「快進屋去坐。」
白老爺立在一旁,臉上帶著笑。
經過白老爺時,月皊福了福,再道一聲:「父親。」
「哎!快進屋說話!」白老爺道。
白老爺和白夫人對視一眼,心情都有些複雜。他們兩個心裡很清楚,當初江家不過是為了給月皊洗去奴籍,才會用到白家的戶口,將人遷到白家來。老兩口從沒想過會真多一個女兒,更沒有想過月皊會記得白夫人的生辰,甚至親自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