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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雨歇不明所以,點頭:「快了。」
盧若英正一正神色,接著道:「侯爺娶妻之前,多有好龍陽的傳聞,四個妾室也是一直未有子嗣,侯爺娶妻時二十四,私心猜測,侯爺大抵也陳釀了二十四年。」
蕭雨歇剛喝了一口茶,差點兒沒被嗆到,他也沒打算否認,反正臉皮厚:「可以啊你,這也能猜出來。」蕭雨歇擦一擦嘴角的水漬,岔開話題道:「不過話說回來,你也該娶妻了。」
說到這兒,盧若英低頭暗想,活了二十五年,與男女情愛上,他似乎也只對文君起過那麼剎那的心思,但是知道不可能,很快就打消了。在昭陽那段時間,和陸離玩兒的挺開心,來了淮陰郡後,除了有點兒想念陸離,好像沒起過娶妻的心思。
盧若英擺擺手,不好意思的笑笑:「待遇到合適的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地雷,我感動的不要不要的,謝謝小天使們一直以來的支持,真的很謝謝……
☆、君心我心
蕭雨歇在盧若英這裡閒聊了幾句, 喝了幾盞茶,順道又蹭了一頓晚飯,反正現在沒有比他更閒的人,且在盧若英這兒蹭吃蹭喝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倒乾的嫻熟。晚飯後,蕭雨歇方才離去。
盧若英目送蕭雨歇走出大門, 看著他楓楊般挺拔的背影, 忽地又想起了陸離, 唇角勾起一個笑, 怎麼誰都喜歡來他這兒蹭吃喝。
在昭陽那會兒,陸離沒事兒就跑來京兆尹府上蹭吃蹭喝。那小子性格活潑,有他陪著, 盧若英的日子,確實熱鬧了很多, 就好似平靜的水面上驚起的炸雷。
他與蕭雨歇, 如今雖交情不淺, 但關係還是沒法跟陸離比。相較於陸離, 蕭雨歇雖性格外向,但常在高位,文治武功齊備, 行事沉穩縝密,且有他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常來找他。可是陸離不同,腦子簡單, 成天上竄上跳的,跟個猴兒一樣,還是一個愛黏著自己的猴兒。
盧若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隨後又是微嘆,大概真是年紀到了,如今也覺出了孤獨的滋味,盧若英凝眸片刻,似乎就想通了一件事:
妻室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陪,看到有趣好笑的事,身邊有個能分享的人,心情不佳時,也能夠聽你抱怨。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分享這一切,貌合神離的夫妻多得是,能有個合拍的人,難能可貴。若是有這麼一個人陪著,很多事情似乎都顯得不再要緊,比如身份差別,比如性格差別,再比如——性別!
天色漸暮,盧若英在門口站了會兒,便回了房。
蕭雨歇回到自己宅子裡,魏綰估計正在學規矩,蘭旌帶著魏綰的兒子,成哥兒正在院中逗弄,這孩子性格極好,不愛哭鬧,又不認生,蘭旌看得有趣,便幫著看管一會兒。
見蕭雨歇回來,蘭旌上前行禮,蹣跚學步的成哥兒,也歪歪扭扭的朝蕭雨歇走去,嘴邊掛著一溜口水,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說著什麼。
小娃娃可愛,蕭雨歇看著喜歡,便俯身將小娃娃抱起,在院中石椅上坐下,讓成哥兒坐在自己的右腿上。孩子身子小,蕭雨歇撐著他後背的手掌幾乎占了成哥兒大半個後背,蕭雨歇逗弄道:「叫聲兒叔聽聽。」
蘭旌在一旁笑道:「成哥兒只會叫爹娘,公子沒來的時候,一直看著我叫爹。」
聽到『爹』這個字,成哥兒圓丟丟的眼睛又望著蕭雨歇,含糊不清的「爹爹」的叫了兩聲,小娃娃稚嫩的聲音,挑起了蕭雨歇心底某根綿軟的弦。
可能是因為快二十七了,歲數放在這裡,這兩年間,蕭雨歇愈發渴望子嗣,每每看到人家的粉嫩娃娃,心裡難免羨慕一陣兒。都快三十的人,尚無子嗣,說不急,那是假的。想著,他又想起文君,心裡又是一疼。
蕭雨歇看了看成哥兒身上的粗布麻衣,對蘭旌吩咐道:「去跟芝英說一聲,去集市上買些適合孩子貼身穿的布料來。」
芝英是昭陽帶出來的那名粗使婢女。多年來,侯府形成的默契,蕭雨歇無貼身婢女,但凡有事,都是叫蘭旌傳話,侯府里的婢女,上至嬤嬤下至粗使,幾乎都沒有直接跟蕭雨歇講過話。
蕭雨歇在院中逗弄了成哥兒一會兒,見天色漸暗,便將成哥兒遞給蘭旌:「給他娘送去吧。」說罷,自己回了房間,命人燒了熱水,沐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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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城。
西涼大軍一路南下,雲淩派心腹苦苦死撐,然而半年下來,西涼依舊逼近昭陽。最開始,先是北境的反王,用軟硬兼施的手段對付異己,而後以詭辯之詞說服民眾,帶著打下的兩郡,投誠西涼大軍。
乾觀二年九月,雲淩繼位整整兩年零一個月。除卻寧王,四路反王皆投誠西涼。雲淩聽聞消息,坐在偌大的未央宮內,這宮室寬敞華麗,籠罩在昏黃的燭火下,卻顯得頹敗而靜謐。
雲淩苦笑出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機關算盡十載歲月,竟做了那捕蟬的螳螂。西涼蓄謀已久,自易修遠進入南朝的那日起,這盤大棋,便開始下了,他還沒出手,便已經輸了……
這一刻,雲淩忽然有些恍惚,他這一輩子,走到這一步,究竟是為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自十年前跳入寒江,僥倖活下來,他就成了飄蕩在這世間的一隻鬼,終日活在『文濯』的面具之下,每一日,都在為自己那一副可以附身的軀體而努力,為了心中的宏願與抱負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