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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雨歇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二十九年來,心中第一次滋生出這般深切的無力感。
心寒,尤為強烈!
他辛苦這麼些年,換來的便是這種結果,早知如此,又何必殫精竭慮,以命相搏,早點兒帶著文君去過平靜的日子豈不更好?
南朝援軍中突如其來的變故,當真是震驚了西涼眾將士的眼,各自心中無不感嘆,這南朝合該是到了亡國的時候,戰場上居然還能起內亂。
西涼大將燕行反應神速,很快的便利用了敵方自亂陣腳的形式,指揮大軍再次截斷了蕭雨歇與援軍匯合的路,並將蕭雨歇和寧王欒步單獨圍困。
段少清見狀,趕忙主動請纓:「燕將軍,蕭雨歇那邊交給我。」
段少清是王爺,燕行不敢不應,但又擔心段少清的安危,於是向身邊另外兩名將軍下令:「擒賊先擒王!你負責從後方截斷蕭雨歇帶來的士卒;你單獨領兵一萬,和穆王爺一起,獨困蕭雨歇;無論如何都要殺了南朝的大將軍!回去論功行賞,封侯拜相!」
段少清聞言,心頭一慌,他無論如何都得守在蕭雨歇附近,一旦辜負了扶蘇所託,他還有什麼臉面回去見朋友!想著,段少清趕忙策馬前往。
看著眼前圍來的西涼將士,寧王這才慌了陣腳,一把用劍掀開欒步刺來的□□,忙道:「先御外敵!」
欒步忍下心頭恨意,深深剜了寧王一眼!再度轉而與西涼交戰。
眼看著形式不對,寧王可不想做無謂的掙扎,繼續耗下去,只會消耗更多的兵力!反正他根本不想救蕭雨歇,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該撤了!
寧王望著欒步的背影閃過一絲殺機,趁著欒步與敵軍交戰之際,寧王邊殺西涼將士,邊混到了欒步的身側,趁欒步不注意,將自己手中的劍,直挺挺的插.進了欒步腰間!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西涼小王爺大家還記不記得?23章里提到過。
☆、驟雨初歇
腰間突如其來的劇痛, 讓欒步手中動作一滯,轉瞬便被迎面而來的西涼將士刺穿了心口!
欒步望著心口的劍,目光艱難的移向寧王,不甘且震驚的望向他!欒步的雙眸逐漸失去神采,魁梧的身子墜下馬去,重重砸在地面上, 滲出的鮮血很快便染紅了身下的土地!
蕭雨歇在遠處見狀, 心頭驟然一痛, 發出一聲嘶吼:「欒步!」
尹伯庸見自己多年的兄弟已死, 心中萬千悲痛凝成一聲嘶吼,他面目猙獰,轉而更加勇猛的攻向西涼敵軍, 想殺去自己兄弟身邊!
見欒步已死,寧王趕忙吹起了撤兵的號角, 帶來的援軍, 很快便撤了出去。燕行見狀, 示意不要去追, 畢竟今日蕭雨歇才是今日的重頭戲!
蕭雨歇和尹伯庸,以及突圍出來的將士們,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援軍撤離,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自己的國家所拋棄……他們心頭滲出的涼寒之感,就好似將心丟進了千尺冰潭。
那一刻,深深的悲哀,漫上拼死殺出的將士們的眼眸里, 他們眼神里的失望,只看一眼,便覺得滲透骨髓,沁入血液,悲哀到讓人頭皮發麻,脊骨發涼……
蕭雨歇望一眼身後仍在奮戰的將士,看著西涼的鐵騎將他們踐踏,他們每一個人身後,都有等著他們回去的親人,他如何忍心看他們更多的人戰死沙場?但是,他身為南朝的護國大將軍,他不能投降,要想保住這些將士的性命,只有一個法子!
蕭雨歇聲線平靜,他對尹伯庸說道:「我不能帶兵投降,我若投降,跟亡國沒有區別!我一死,你即刻舉白旗,此舉順理成章!你若能回去,讓趙措扶持廢帝沄澤登基,不能給他實權,能撐一日是一日!若不能……聽天由命吧……」
尹伯庸的聞言,倒抽一口冷氣,雙唇強烈的顫抖,眸中一片通紅,只聽他顫聲道:「大將軍……」
蕭雨歇冷聲道:「這是軍令!」
尹伯庸忍淚應下!
蕭雨歇心頭閃過文君的臉龐,這些年的點點滴滴一幕幕的在他眼前回放——流螢湖相遇,縹緗閣定情……他將手探進懷中,指尖觸摸到文君親手繡的那枚荷包,裡面是他們夫妻圓房那日剪下的結髮。
一步步走到今天,廣陵侯、光祿勛、護國大將軍,手中的權力一日大過一日,可是最後,他所能握住的,也只有掌心中那一抹妻子的余香……
蕭雨歇深吸一口氣,手中長鞭一揚,拋下身後將士,獨自一人舉劍深入了敵軍腹地,盔後殷紅的纓飄蕩在腥風血雨中……
漫天的血霧,籠罩著敵軍中央那一抹銀色的身影……他被西涼將士團團圍住,槍林箭雨,幾十柄長.槍齊齊刺進了蕭雨歇身下的戰馬身上!
戰馬應聲倒地,蕭雨歇落地與敵軍混戰在一起。刀鳴劍響的廝殺,刀光劍影的兇險,越來越多的敵軍將士倒在蕭雨歇的腳下,隨之而來是他體力的逐漸抽空。
隨著他體力不濟,當敵軍第一把劍落在蕭雨歇身上後,他身上的傷口,便開始不斷地增加,一道、兩道、三道……
段少清在外圍看著,委實急了,這麼下去,遲早得耗死啊。想著,段少清連忙點了二十幾個心腹,上前對燕行派來隨他那名將軍說道:「將軍,蕭雨歇快不行了,這功勞讓給我吧?」
那將軍看看穆王,心中雖有不忿,但委實不敢不應,只能點點頭,將這到手的大功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