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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冷嗤一聲,壓著怒氣,對沈穆清道:「廷尉,審!當著孤的面兒審!孤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沈穆清行禮領命,上前一步,先向蕭雨歇行禮問道:「敢問侯爺,事情可是發生在正陽門?」
蕭雨歇點頭:「正是!」
沈穆清又問:「正陽門原本的掖門司馬去了何處?」
蕭雨歇聞言,露出些許困惑:「我也甚覺奇怪,今日我奉旨巡防宮中,唯路過正陽門時不見掖門司馬,侍衛回稟說,掖門司馬身子不適,需暫離片刻。正因如此,我方在正陽門多停留了片刻,原本想等掖門司馬回來,誰知卻遇到今夜的事。」
沈穆清向蕭雨歇到了謝,方才轉向馮敬問道:「馮大人,但凡進宮都走朱雀門,入宮之物,皆會在朱雀門排查檢驗。不知馮大人為何捨近求遠,走了正陽門?」
馮敬聞言,忙望著皇帝回道:「下官本來是要走朱雀門的,可誰知掖門司馬告知下官,朱雀門護城河上的橋有些損壞,下官箱子沉,走不得朱雀門,故而才走了正陽門。」
沈穆清聞言,向皇帝請示道:「回陛下,需請朱雀門掖門司馬進殿一問究竟。」
皇帝淡淡的吐出一個字:「傳!」
話音落,忙有內監小跑出門,去傳朱雀門掖門司馬。殿中又陷入了沉默。趁皇帝不注意,馮敬忙向杜衡投去求救的目光,今日的事,早已叫杜衡氣惱,他深深剜了馮敬一眼,別過頭去。
據他對馮敬的了解,此人貪財喜好奉承,但他絕對沒有暗藏刺客的膽子。這一出,像極了月前太僕卿畢疏慎一案,栽贓嫁禍,禍水東引,足以推斷的出,這是一個人的手筆。杜衡擰眉細想,是誰,究竟是誰?易修遠?還是蕭雨歇?都不是!到底是誰,一次一次向他出手。
杜衡不自覺了掃了一眼攤跪在大殿之上的馮敬,雖怒火中燒,卻也讓他愈發冷靜。馮敬能不能保住,現下還不好下結論,得看今夜案子的結果,若能保住,最好不過。若不能,如何才能將自己摘得乾淨?
雖然此事確實與他無關,可正如太僕一事上一樣,皇帝墜馬,太僕卿身為他的人,任誰都會懷疑他,今日馮敬暗藏刺客一事,難免叫人不認為與他杜衡有關。
想到此,為官多年的杜衡,再一次感受到了來自未知力量的威脅。
不消片刻,朱雀門掖門司馬進殿,行禮畢後,沈穆清問道:「今日馮大人可有去過朱雀門。」
掖門司馬擰著眉頭細想了片刻,回道:「不曾來過!但微臣見馮大人拉著九隻大木箱子往正陽門去了。」
馮敬聞言,身子陡然一震,震怒道:「你胡說!明明是你說橋懷了,讓我去走正陽門,為何現下又要如此冤枉我!」
掖門司馬聞言不解:「橋確實壞過,不過因著皇后生辰,匠人們趕著已將橋修繕妥當!」
馮敬聞言,連連高呼冤枉,情急之下,竟要去扯掖門司馬的衣襟。皇帝見狀,嫌惡的示意幾名太監上前,將其按住!
這時,沈穆清繼續問道:「不知這正陽門司馬身子是哪裡不適?」
皇帝聞言,緊咬著後齒,硬生生的突出幾個字:「傳正陽門掖門司馬。」
不消片刻,正陽門掖門司馬趙立煜進殿,只見他臉色蠟黃,額上滲著虛汗,就連行禮時,也有些中氣不足,顯然是得了病痛。
沈穆清向正陽門掖門司馬趙立煜問道:「不知司馬生的是什麼病?」
趙立煜行了禮,道:「回廷尉,是腹痛,今日下午才開始的,許是下官吃壞了什麼。」
沈穆清聞言,向皇帝心裡啟奏道:「回稟陛下,微臣深覺奇怪,趙司馬身為武官,素來身子強健,為何會忽然害了病痛?且還這般巧合,剛病痛,便有刺客出現在正陽門,倘若不是廣陵侯恪盡職守,那群刺客,怕是就送進皇后生辰宴上了。」
皇帝聞言,蛇一般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他『唔』了一聲,看了馮敬一眼:「誠如廷尉所言,此事蹊蹺。趙立煜,你仔細回憶一番,今日中午,見過什麼人,吃過什麼東西?」
趙立煜擰眉細想了一會兒,眸中恍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只聽他回稟道:「回稟陛下,微臣午間飯後,遇到了左都侯[注1]吳俊吳大人,閒聊期間,隨便吃了幾口吳大人帶來的桂花糕。如今細細想來,微臣似乎是吃過那糕點後,才開始不適的?」
沈穆清復又問道:「可還有剩?」
趙立煜道:「還有剩,在微臣懷裡。」說著便從懷裡拿出來一個小油紙包。
皇帝見狀,吩咐道:「傳太醫!」
不多時,今夜當值的太醫便奉旨上殿,行禮後,先給趙立煜把了脈,又細查了吃剩的糕點。
隨後,太醫恭恭敬敬的回道:「回稟陛下,這糕點裡,加了少量的斷腸草。趙司馬所現的症狀,也是服用了斷腸草的緣故。這種草,倘若多食,會導致腸子會變黑粘連,人會腹痛不止而死。所幸趙司馬所食不多,吃幾副排毒的藥,便可無礙!」
太醫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落入皇帝的耳中,皇帝揮揮手,示意太醫退下後,對馮敬說道:「孤記得,左都侯是你的屬官,他曾是你一手提拔的!」
馮敬聞言,涼意滲透了全身,含糊不清道:「陛下,陛下,與微臣無關,與微臣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