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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神情漸漸變得驚異,她撐著脫力的身子坐起,瘋了一般的掀開被褥, 死死的護著自己的小腹,淚水大顆大顆的滴落,慘白的雙唇顫抖著:「我們的孩子……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今日太醫還說無礙,怎麼就會變成這樣?」
文君掉了魂的模樣, 將素娥嚇到不輕,此刻她也顧不上什麼主僕之分,上前將文君死死攥著自己小腹的手生生的扳開:「夫人,夫人你這樣會傷及身子,太醫說您憂思過度,嚴重動了胎氣……」
大悲之下,關於孩子的每一句話都是刺進她腦海中的一根長針,痛得她陡然清醒,情緒漸漸失去控制,聲音漸漸拔高:「憂思過度?我不信,他明明一直好好的,怎麼會?我不信!我不信!」
淚水肆虐在文君蒼白的面孔上,她冷聲道:「讓陸離去把姜太醫帶來!」至少,她要將情況問的清清楚楚,她不信她的孩子,會脆弱到經不起她幾日的憂思?
素娥不敢不聽,忍淚去找陸離,將事情交代給陸離後,趕忙回來陪文君。
不消片刻,陸離將身著寢衣的姜太醫扔進了殿裡。陸離可不管誰對誰錯,他只護著自家夫人,在他心裡保不住夫人的孩子就是庸醫,就該被他虐待出氣。
文君紅腫的雙目,在她慘白的皮膚下,顯得越發刺眼。她拭去臉上淚痕,忍著心中錐心刺骨的痛,問道:「姜太醫,我的脈一向是你再把,究竟是怎麼回事?」
姜太醫被陸離嚇的不輕,他原以為是文君知道了是他換了藥,但聽現在文君所言,似乎還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他是奉未來皇上的命令行事,左右是無錯的。
姜太醫行了個禮:「回小姐,您可是素性畏寒?」
文君確實畏寒,深秋別人衣著尚單薄,她屋裡已經燃起了地龍。見文君不說話,姜太醫繼續說道:「小姐體質偏寒,受孕前理應調理,但想來小姐並未留意,不是受孕的最佳時機,又兼近來憂思過重,會出現小產,也是意料之中。」
文君聞言,聲音再度哽咽:「可太醫你明明今天調整了藥方……」
調整藥方?素娥心頭一顫,今日她恰好不在,小姐的藥方就換了,然後就出現了小產的事,謹慎起見,素娥問道:「夫人,換了什麼藥方?」
文君微愣:「你不知道?今日姜太醫不是還親自教你下藥引子?」
素娥忙道:「今日剛帶著姜太醫到殿門外,大監就將我喊走了,奴婢讓太醫帶話給您,他沒說嗎?」
聽到這兒,再笨的人都能聽出來姜太醫是在撒謊,可是……他為什麼要害自己的孩子?她又沒有捲入什麼紛爭?即便是朝堂爭鬥,與她的孩子何干?
姜太醫聽了二人對質,心內有些慌了,但轉念一想,他身後有楚王,文君應該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文君心中又痛又乏,淚水又不自覺的滾落,她拭去淚水,望向姜太醫的眼眸中滿是決絕的淡漠,她目光掃過地上的姜太醫,對素娥道:「用重藥。叫他說實話!」
素娥和陸離配合,手腳麻利的給姜太醫餵下了劇.毒,僅片刻,姜太醫便腹痛難忍,哀嚎不斷,滿地打滾。
素娥冷聲道:「說實話,就給你解藥!」
姜太醫實在是疼痛難忍,一軲轆翻起身,連連叩首:「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微臣也是奉命行事!是楚王殿下,殿下吩咐我換藥的,不管微臣的事啊。」
文君徹底愣住了:「義父?」紅腫的雙眸里滿是驚異。
怎麼可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他為什麼要從她手中奪走他?她的孩子,與他大業無礙,與他皇位無礙,無論從哪個方面講,他都沒有理由要她孩子的性命?這究竟是為什麼?
文君悲痛的眸色漸漸冷硬,她伸手拭去淚水,她曾經依賴了七年的義父,她甚至犧牲自己的人生都要去幫他實現大業的義父……這一次,她一定要親口問問他,為什麼要她孩子的性命?
文君忍下心中的哽咽,望了姜太醫一眼,心頭的恨意讓她呼吸紊亂,她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殺!」
姜太醫聞言,連連叩首求饒,卻被陸離一聲不響的拖出了長樂宮,一刀斃命後,扔進了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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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秘牢里的蕭雨歇,忽然從噩夢中驚醒,也不知為何,夢醒後,一股毫無緣由的強烈的悲傷感襲上他的心頭,這麼多年來,這種感覺,這是第一次!
文君的面容浮上他的眼前,那股悲傷感更加的強烈,這讓他心頭極為不安。這些日子來,蕭雨歇想了很多,雖然心痛難忍,可無論文君心裡有沒有他,他都做不到放下她,無論她願不願意承認,在他心裡,她始終都是他的結髮妻子。
蕭雨歇不能再忍受沒有半點她的消息,他必須要想法子,即便是騙,也要騙出她的消息來。
蕭雨歇坐在牢房角落裡,整個人看起來愈發憔悴,唯有那雙清俊的眼眸中,依然是沉穩與靈敏。他凝眸想了許久,忽地,眉眼間漏過一絲光彩。
他起身走到牢門前,對不遠處的獄卒說道:「去請楚王來,我告訴他護位書在何處。」
獄卒聽了,相互切竊竊私語了幾句,便派了人前去回稟楚王,楚王聽了皺皺眉,蕭雨歇忽然提出護位書,怕是又有什麼別的心思,上回蕭雨歇險些殺了他,他怎會再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