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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棄家族的利益於不顧,擁立年幼的主君,征戰四方,最後反被其削去兵權,成為全天下最大的笑柄。

    若遵從父親的意思,擁立實力最強悍的肅親王,又或是選擇太皇太后所支持的容親王,都能給藍家帶來無上的權勢和富貴。

    哪怕,他藍夙自己要坐那把椅子,又有何難。

    可偏偏被一個女人迷惑,成了她人案上的一顆棋子,任人擺弄。

    事到如今,那些事他都可以不在乎,早在向她發下重誓,承諾此生無出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放下所有。

    可她不該再次觸碰自己的逆鱗……

    十多天前收到消息,宮中有位貴人在不惜一切代價尋找黑羽令。

    黑羽令出,一呼百應。

    本想讓其和死去的弟兄們一起長埋,沒想到,卻被人挖了出來。

    五年不見,沁嘉,你真是越加長進了……

    ·

    陸含章的案子,已經積壓在刑部許久,一直未有定審,在民間鬧得沸沸揚揚。

    正在各種傳言眾說紛紜之時,陸含章那苦命的未婚妻,竟然一頭撞在公主府大門前的石柱上,在眾目睽睽之下,磕了個頭破血流。  

    只不過,再次被路過的大夫救了,撿回一條命。

    下午蕭容昶造訪公主府,被人攔在了外頭。

    玉痕出面,對他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傳話道:「長公主說了,駙馬他不要了,隨您處置吧。」

    鬧成這樣,這婚還能成下去才怪。

    沁嘉已經打算拋下這堆爛攤子,打點行裝去江南,晚上剛施完針,皇祖母又派人來傳召。

    這些年,一切還是老樣子,任何事都瞞不過她老人家的眼睛。

    沁嘉嘆了口氣,在懷裡揣了壺酒,就坐車往北苑離宮行去。

    馬車上就喝了個微醺,到那之後正好可以打個瞌睡,睡著了就不心煩了。

    到了離苑正殿裡,皇祖母對近來的傳聞隻字不提,只旁敲側擊打聽她身體情況,順嘴,還問了幾句關於徐騁意的動靜。

    沁嘉擔心自己把持不住,已經很久不讓那孩子跟著了,含混其辭應對了幾句,正想著她老人家到底知道了多少,冷不防對方又提起了另一樁舊事。

    太皇太后語調溫涼:「嘉兒,皇祖母知道,當年的事你受委屈了。」

    「皇祖母——」沁嘉那微微一點酒意,立時清醒,有些怔愣的看著太皇太后,垂眸斂去眼中幾分凜然,語調溫順道:「身為長公主,若為這事委屈,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以及皇祖母時常對沁嘉的教導。」  

    「自來你就是個懂事的,可這件事,你卻不該瞞著皇祖母。」太皇太后面色忽然變得嚴肅,塗了大紅色蔻丹的嘴唇輕啟,淡淡的說出三個字:「黑羽令。」

    沁嘉做出驚恐不已的模樣,提著雪白裙裾往前走了幾步,跪在太皇太后腳邊,接著換上一副哀戚面容:「皇祖母贖罪,沁嘉只是想借著這個名頭,再見他一面罷了,並不是真的要讓黑羽令現世。」

    她狠了下心,說出那句平常從不敢觸碰的話:「您可還記得,他發過重誓,此生無後!」

    說罷,滿臉通紅,身子止不住簌簌顫抖。

    下大手筆找尋黑羽令之時,她便想過,太皇太后知道了會怎樣。

    皇帝剛登基那兩年,皇祖母可是恨毒了藍夙。

    自己是可以重新激藍夙出山,但絕不能讓皇祖母察覺到這樣做的真實意圖。

    容親王回京的事,已經箭在弦上,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他們姐弟倆早不是過去怯弱可欺的軟柿子。

    制衡之道玩膩味了,那些曾經傷害過他們的人,就該一齊都下地獄。

    面對如山崩似的壓迫感,沁嘉埋著頭,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哭泣道:「沁嘉身中蠱毒,每晚催情毒發,好生難受……如今,如今就只想要他一個,皇祖母,難道您忍心看嘉兒這般痛苦……」  

    「你啊,真是把對方想得太簡單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藍家如今盤踞嶺南為王,豈能隨你——」太皇太后情緒微微激動,咳嗽了兩聲,喝了半口茶壓住,才繼續不疾不徐說:「藍夙既然已經下山,嶺南定然會有所動作,未免其圖謀不軌,你即刻讓皇帝寫封詔書,把你小叔叔容親王召來京都坐鎮吧。」

    心中崩著的根弦鬆開,沁嘉吸了吸鼻子,垂眸應了聲『是』。

    她有自知之明,這次藍夙絕不會再幫她,但只要其與容親王互相牽制,拖到她從江南回來,太皇太后一脈便徹底絕了。

    把豬騙進籠子裡再殺,豈不快意……

    又過了半刻,太皇太后說想喝她親手泡的茶,沁嘉便去了茶水間準備。

    宮女將一應器具準備好,便退了出去。

    得了一刻松泛,沁嘉將藏在懷裡的酒囊掏出來,又猛灌了兩口,食髓知味,便不想再去殿前聽訓了。

    太皇太后說她委屈,委屈麼?自然是委屈的!

    當年她才十四歲,也是被父皇金尊玉貴的嬌養長大,哪裡吃過什麼虧。

    可一夕之間,父皇薨逝,三位叔叔在一旁虎視眈眈,所有的責任和炮火,一齊都壓到了她的身上。

    趁著三王互相傾斗,她將年幼的皇弟藏在師父的的酒窖里,然後帶著父皇的親筆詔書秘密出城,騎馬奔跑了整整兩日,才恰好從半途堵住正從嶺南回京的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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