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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奢適才想起父親告誡過他,三叔跟長公主素有過節,別將他二人湊在一起。
剛才看他們之間氣氛其樂融融,還覺得這話是危言聳聽,沒想到打臉來得如此之快。
「小叔叔,你別生氣,我這就去勸勸表妹。」陳奢自覺責任重大,趕緊往沁嘉房門前走去,連續敲了幾下都沒人應,去推才發現門已經被反鎖住了。
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蕭容昶,有些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道:「沒事,小叔叔先回去歇著吧,我在這守著就好。」
「深更半夜,你守她房門前做什麼。」蕭容昶凝眉,一把抓住他胳膊,直接將人一併拖走了。
兩人住的院子相鄰,眼看快到了,陳奢突然放緩了腳步,惴惴不安道:「小叔叔,前面那人好像是我爹,嚇死人了。」
陳靈對自家兒子視而不見,直接朝蕭容昶走過去:「走,到大哥屋裡喝酒去。」
「嗯……」他此時心情不好,正想喝兩杯。
陳奢一見沒自己的事,一溜煙跑回自己屋裡去了。
陳靈抬起胳膊要攬著蕭容昶,見他微微一躲,不由笑了笑,不甚在意的繼續往前走。
陳蘅穿一身青色道袍,正盤腿坐在青階上煮酒。
三兄弟都是話不多的人,此前相聚過幾次,在一起喝酒倒也自在。
然而這次,陳靈是另有目的,主動挑起話頭道:「不知三弟跟長公主,可相熟。」
蕭容昶哽了哽,想起剛才的爭吵,心底不禁幾分苦澀,應聲道:「自然是熟悉的。」
「那不知可否請三弟幫個忙。」陳靈看了眼面露疑惑之色的大哥,笑了笑,解釋道:「陳奢這孩子老大不小了,這些日子我從旁瞧著,他與長公主倒是聊得來,便想請三弟給這兩個孩子牽線搭橋,不知可否。」
陳蘅神色突然變得複雜起來,看向蕭容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到時候還要麻煩大哥給他們倆合個卦。」陳靈搓了搓手,一思只望著兒子趕緊成親,他便能無牽無掛的繼續去雲遊四方。
「此事不妥。」蕭容昶拒絕得斬釘截鐵,看向陳靈錯愕的面容,蹙眉道:「長公主跟陳奢絕無可能,還請二哥不要亂點鴛鴦。」
「這兩人年紀相仿,郎有情妾有意,怎麼就絕無可能了。」陳靈不禁有些生氣,將酒杯重重擱下。
「三弟說得對,陳奢與侄女兒並無緣分。」陳蘅從中做和事佬,拍了拍蕭容昶的肩膀,溫聲細語道:「只是三弟也要謹記一點,姻緣自有天定,凡事無需強求。」
「我只知,謀定勝天。」蕭容昶知道陳蘅算卦是一絕,卻是從不信這套,起身跟兩位兄長告辭。
回去路上,心裡卻是在想,不就是洗個頭麼……也不知道她現在洗了沒有,會不會受涼。
陳家的下人總共就那麼幾個,蕭容昶一路走到梅林,都沒遇見一個人。
階前沒點燈,猜想這時候她應該睡了,未免驚動了丫鬟,他直接從窗戶翻了進去。
屋裡黑漆漆的一片,他摸到床頭,用打火石點上了燈。
床上端端正正坐著個人,眼睛通紅,黑長直發垂在床褥上,第一眼簡直能將人嚇懵。
蕭容昶臉色白了白,心知這關不好過了,在床邊坐下輕言細語道:「怎麼還沒睡。」
說罷,手指纏起她一縷頭髮,感覺微微濕潤,且有股淡淡的皂莢香味,心裡不禁一咯噔。
「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沁嘉突然開口,嗓子卻意外的有些啞。
蕭容昶蹙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突然就明白了什麼叫做悔不當初。
第45章
沁嘉只覺得房間裡冷颼颼的,被子也不夠鬆軟,一時無比懷念自己的大床。
「怎麼這樣冷。」蕭容昶手伸進被子,發現一點熱氣都沒有,想起陳家從老到小這幾個單身漢,大概都不懂得怎樣照顧人,不禁有些無奈。
顧不得她此刻還生氣,脫了外衣上床,把她摟進懷中,沉聲道:「臣來給殿下暖床。」
沁嘉掙了半刻,感覺他雙臂越加收緊,斥道:「誰要你暖床,給本宮滾出去。「「別亂動,等被窩熱了,臣走就是。」唇貼在她耳上,呼出的氣息有些灼熱蕭容昶輕輕嘆了口氣:
「"殿下別惹出火來,不好收場。」
「本宮才不怕你。」沁嘉不滿的嘟嚷了句,聞著他身上清淡的沉香味兒,就覺得一陣睏倦襲來,趴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又被喊醒,半夢半醒間喝了碗苦藥進去,迷糊著問他:「這個時辰,你去哪兒熬的藥?」
蕭容昶沒說話,只是重新躺上去將她抱在懷裡,直等到她身上發出汗來才放心。
沁嘉一覺睡到天大亮,醒來時蕭容昶已經不在了,梅香給她端了早膳進來,包子配清淡的粥。
陳家人丁並不興旺,各處都很安靜,沁嘉住的這院子叫梅林香雪,上午剛好下了點小雪,恰如這院名,景色十分雅致。
沁嘉吃過早膳,讓梅香給她把屋裡地龍燒旺些,正坐在窗前賞雪,便見蕭容昶帶著陳靈父子冒雪而來。
紅梅白雪間,只見他一身直襟黑袍穿行在梅花林間,清雋面容令天地失色。
沁嘉心裡暗恨,自己眼皮子淺,總被他這副皮裹欺騙。
陳奢急匆匆走進來,看見沁嘉懨懨的,面上帶著幾分焦急之色,說道:「表妹哪兒不舒服,可是昨晚上屋裡不夠暖,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