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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陳奢都進京去上告天子了,她仍有些不敢相信,蕭容昶真是她表叔叔。
此去走的陸路,她坐馬車坐得乏了,轉而去騎馬,見玉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蹙眉道:「出什麼事了。」
「回殿下的話,嶺南那邊傳了消息過來。」他們在嶺南一直埋著探子,這次傳來的消息雖然無關痛癢,卻令玉痕覺得更加棘手。
「說。」沁嘉挑了挑眉,倒是想看看,那位至今連世子都還不是的大公子又要鬧出什麼花樣。
玉痕斂眉應道:「據我們的探子回報,大公子為爭奪世子位,給三公子茶里下毒,雖然未得手,但兩位公子業已反目。」
「消息可准?」沁嘉神色變得有些複雜,以嶺南那邊的口氣,三公子便是藍夙。
嶺南王一共有三個兒子,藍夙是唯一的嫡子,如今大公子已經連生兩子,世子位卻一直空著。
玉痕道:「上次打草驚蛇,我們埋的人已被清理掉大半,現在傳消息的這個是六年前就放在嶺南的,靠自己本事一步步爬到大公子身邊,應當不會有誤才對。」
頓了頓,又道:「還有個順帶的消息,不知殿下可愛聽。」
被冷冷掃了眼,她低頭吐了下舌頭,一五一十稟報導:「據說夙王上次去天垣山獵殺火狐,被熏著了眼睛,至今每到晚上便不能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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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福王做壽,大擺宴席,見長公主代表天子前來送上賀禮,親自引她坐入上席,胖胖的身子憨態可掬,像是一尊活菩薩:「聽說侄女兒要回幽雲坐鎮,這樣咱們以後就是鄰居了,可要經常走動才是。」
聽到這聲侄女兒,沁嘉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冷不防想到蕭容昶那張欠扁的嘴,若他敢胡亂攀扯,自己必要他好看。
天晟習俗,母族那邊的表兄弟可以隨意通婚,可那是她表叔……還隔著輩分,說出去豈不讓人笑死。
接著,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什麼通婚,自己怎麼會有這樣荒唐的想法,莫不是昏了頭。
對方早就說過對成親生子沒興趣,可不就跟陳家那兩個神仙似的叔伯一樣麼,若陳奢再不爭氣,沒準陳家這輩要絕後。
徐騁意見她面色陰晴不定,任自己怎麼殷勤的伺候,注意力都不在此處,不由感到幾分失落。
之前就找玉痕打聽過可出了什麼事,奈何對方就跟個裾嘴葫蘆似的,一句話不露。
之前他都是一身黑色鎧甲示人,今日破天荒穿了身緋色束腰長衫,端得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此刻正跪立在旁給沁嘉斟酒,軟著嗓子道:「殿下看著清減了,可是最近事多忙碌。」
沁嘉正留意霍國派來賀壽的使臣,一個個生得牛高馬大,聯想到蕭容昶清瘦頎長的身形,腦子裡一片混亂,根本聽不清徐騁意說什麼。
她坐在上首和福王平齊的位置,左手邊依次是藍夙和嶺南大公子,右手邊則是燕王等人。
在座都知道她已失聖心,表面上恭恭敬敬,實則還不知怎麼算計她呢。
舞樂聲響徹殿堂,幾個金髮舞女在中間搔首弄姿,跳了幾曲艷舞,便分散在席間伺候酒水,沁嘉身邊帶著比女人還美的徐騁意,倒是無人敢上前來。
自領兵打仗起,他整個人氣質變凌厲了不少,只在對著沁嘉時,還是那個氣質柔和的美少年。
見他端起酒杯送到自己嘴邊,沁嘉笑了笑,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
兩人俱是生得一副絕佳皮囊,又在大庭廣眾之下舉止親昵,很是惹眼。
藍刃往旁邊看了看,忍不住道:「你巴巴的趕來岐山,莫不就是為了看她跟別的男人風流快活。」
「做弟弟的,擔心大哥行差踏錯,給嶺南釀成禍事,才跟著來這一遭。」藍夙目光在上首淡淡掃過,語調里幾分嘲諷,毫不顧及對方變得鐵青的臉色。
「夙王殿下今晚已經喝了很多了,奴給您倒杯茶吧。」金髮舞女搖了搖空蕩蕩的酒壺,目光殷切望向眼前高大俊逸的男子。
見他目光掃來,臉上紅了紅,低頭默默給他倒了杯茶。
「聽聞徐都統過去在長公主身邊伺候時,常在席間舞劍助興,今日福王大壽,不知咱們有沒有這個機緣得以一見。」藍刃突然起身,面上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笑。
過了今晚,確實沒機會見了。
徐騁意多才多藝,卻只在沁嘉面前表演過,從不曾在這種場合充作供人賞玩的工具。
聽藍刃發番言論,沁嘉已是有幾分慍怒,剛要反駁回去,一隻手輕輕拽住了她。
轉頭對上少年一雙星眸,不由蹙眉:「你拉著本宮做什麼,難道還真要上去舞劍不成。」
徐騁意笑著搖了搖頭,面色溫柔似水:「殿下不必與這種人計較。」
幾月積攢的思念沉入心間,此刻他只想讓殿下看見自己最好的樣子。
他想讓公主知道,自己不再是那個凡事只能躲在她身後的少年,已經長成真正的男人,能為她遮風避雨。
這身緋色衣衫襯得他面若晨星,艷色無雙,直把在場所有歌姬舞女,王公貴人都給比了下去。
眾目之下,他眼中幾許從容笑意,神情不卑不亢道:「久聞嶺南大公子破雲劍法威力無邊,今願以追雲劍法相應,與大公子來一段雙人劍舞。」
藍刃冷哼一聲,迎戰出列,一時席間舞樂聲轉為鼓點,氣氛變得緊張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