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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孩子的父親,真就這般無用麼。
蕭容昶不禁有些著急上火,想抓個太醫過來問一問,有什麼法子能不讓她再吐了。
「你還杵在那做什麼,跟個傻子似的。」沁嘉瞪他一眼,神情懨懨的,伸手道:「扶我起來吧,這房間裡都一股菜味兒,待會去新房看看安華,就回府睡覺了。」
「要不要再躺會,臣開窗散散氣兒。」蕭容昶去開了窗,回來握住她的手,感覺觸手冰涼,眉心擰緊了。
沁嘉坐起身,將額頭抵靠在他前胸,輕輕嘆了口氣。
煩死了,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待會直接回去吧,別去新房了,那裡人多怕衝撞了。」懷裡的人就像只可憐的貓兒,從未有過的脆弱姿態,讓他竟有些無措:「臣跟他們說一聲就行了。」
「幹什麼要你去說啊,人家會怎麼想。」沁嘉聞著他身上檀香味兒,才將那種噁心反胃的感覺壓了下去。
飯是不敢再吃了,再吐苦水都要出來。
「殿下當我身邊那些人都是傻的。」蕭容昶看著她,露出幾分無可奈何的笑:「連自己主子的心儀之人是誰都看不出,辦事便分不出輕重緩急,臣早打發了。」
見她抬眼瞪自己,又順毛擼一把:「殿下身邊的人才機敏,就連最咋唬的那個,昨兒也有些故意引臣過去的意思。」
「別說了。」沁嘉被最後一句話噎到。
歡雀的性子她還能不知道麼,這丫頭不可能有那意思,全是這傢伙自己腦補的還差不多。
「那也不是我想你來。」沁嘉不願被他繞進去,一句話脫口而出:「是寶寶想要你陪。」
「哦。」蕭容昶目光溫柔的在她身上掃視一圈,清雋面上笑意令人目眩神迷:「原來寶寶這么小,就會向著他爹了。」
沁嘉扁了扁嘴,仔細一想,這娃確實從懷上就開始折磨自己,不由附和道:「是啊。」
蕭容昶心軟得跟什麼似的,俯身湊到她肚子跟前,正兒八經的說:「寶寶要聽話,以後可不許讓娘親辛苦,否則出來後要挨打的。」
抬頭,對上她傻愣愣的眼神,蕭容昶在她唇上親了親。
沁嘉嘴上不說,心裡卻是無比受用,繼續靠在他寬肩上,唇角不自禁勾起。
他順勢將人摟在懷裡:「聽話,你先回府去,臣出去稍事應酬一番,就回來陪你們。」
沁嘉一時被蠱得心旌動搖,心想這男的溫柔起來,誰能抵擋得住!
暗暗告誡自己,可不是自己被他迷住,是寶寶,寶寶!
蕭容昶給她穿好外袍,特意將腰封系得鬆了些,目送她被玉痕攙扶著上了馬車,才重新轉去了宴會廳。
被一堆人迎進去,先喝了幾盞酒後,袁博將他悄悄拉到一邊,指了指東面帘子隔著的包廂:「大人,徐州齊家竟來人了,冷俞說他沒下請帖,問了嫂夫人那邊,也說不清楚這事。」
天晟四大世家,都是沉澱了好幾百年的大家族。
唯有李家和林家還在名利場上,陳、齊兩家卻是一直避世。
陳家是蕭容昶的本家,勢力主要在江湖和各大山門。
而齊家,則隱世得更為徹底,之前一直無聲無息,不與京中任何人有往。
蕭容昶撩開帘子,見席上僅有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端坐著。
轉過去一看,竟是陳奢。
陳奢從江蘇而來,奔波一路,現總算見著了正主,眼中浮現幾分驚喜之色。
見袁博還在旁邊,輕咳了兩聲,說道:「本公子今日專程來湊湊熱鬧,沒什麼別的想法,你們也不必特意招待,隨意就好。」
蕭容昶見他裝腔作勢,又自稱是齊家人,轉向袁博道:「是本官的朋友,你不必管了。」
待人退下了,蕭容昶面無表情道:「你怎麼來了,二叔知道麼。」
誰料,陳奢突然抱住他的胳膊嚎哭起來,姿態要多誇張有多誇張:「小叔叔好無情啊,你帶走了公主表妹,就不管侄兒我了,你可知祖父要讓我娶齊家那個母夜叉,那哪是娶妻,那是要我的命啊……」
陳奢一把鼻涕一把淚,盡往他袖子上蹭,眼淚蒙蒙望著蕭容昶:「所以,我只得離家出走,可父親早在江湖上布下天羅地網,哪裡都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思前想後我就……就只能來投奔小叔叔你了。」
蕭容昶見衣袖被他蹭髒,滿眼嫌棄的將人推開:「祖父竟有與齊家聯姻的意思。」
史籍上有記載,周□□皇帝之前,齊乃王姓。
至於當時改朝換代的那一段,史書上語焉不詳,現在五百多年過去,已經不得而知了。
齊家這幾百年來一直隱居避世,看上去與世無爭,但能在周家的天下,一直安然無恙存續至今,歷任家族想必都不會是簡單的人物。
陳奢點了點頭,心裡實在糾結,忍不住說道:「小叔叔,你上次找叔公要武林高手,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
「沒什麼。」蕭容昶不想說太多,且急著回公主府,就沒多搭理他。
只應承了他,可在自己府上暫住一段時間。
陳奢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來不及說。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暗道:「你可知現在除了陳家,其餘三大世家都在蠢蠢欲動,尤其這次幾欲覆滅的李家,更是費盡心機要取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