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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嘉睜開眼,看見坐在自己床頭的蕭容昶,眼神不禁有些迷離。
那張英俊的臉與夢中人別無二致,只不再是那樣冷硬無情,而是滿臉關切的看著自己。
她不禁輕哼了一聲,扭頭不去看他。
玉痕見狀,拉著歡雀默默退了下去。
走出去好遠了,才開口問她:「你都做了些什麼,怎麼又把首輔大人請來了。」
歡雀想起剛才情形,心裡還有些害怕,原地一跺腳道:「誰願意請他來啊,我才剛到他家附近,就被那個眼尖的小廝發現,將我帶進了內院。」
「然後他竟問也不問,就直接往公主府來了。」歡雀覺得自己此番差事沒辦好,甚是冤枉。
玉痕先是用看傻子一般的神情看著她,接著又想起,醫官說殿下情緒不好,若能讓孩子的父親常相伴,會好受許多。
若是如此,歡雀還真是歪打正著了。
寢殿裡,沁嘉還掙扎在夢裡那種絕望懊惱的情緒中。
見他就坐在床邊不動,語氣悶悶的道:「不是讓你回去養傷嗎,怎麼又跑來了,不嫌麻煩啊。」
蕭容昶前一刻還在家中,得知歡雀在府外逡巡,首先想到的是她是否出了什麼意外。
後來見那丫頭神色無恙,才稍微放了下心。
但到底還是不安,匆匆趕過來,就見她似乎夢魘住了。
「這點傷不礙事,倒是殿下,剛才夢見什麼了。」見她要起身,蕭容昶伸手扶了一把,然後把外衫拿來給她披上。
沁嘉推開說熱,只穿了一層薄薄的裡衣下床,走到窗邊透氣。
只是外面的暑熱比屋內更甚,她拿起扇子不住的扇風。
同時,企圖扇走之前月屏帶來的陰影,和夢裡的那些不快。
蕭容昶接過她手裡的扇子,輕輕給她打扇。
沁嘉沒回答他的問題,轉念想起他為何會來,目光閃了閃:「我就是給歡雀尋點事做,省得她老在我耳邊聒噪,誰知道又會把你引了來。」
「原來如此。」蕭容昶眼中漾著柔和清波,與夢中古井般冷漠的神情,著實判若兩人。
甚至那雙總是沉穩持重的眼睛裡,此時竟透出幾分浮浪,含笑望著她:「看來是臣自作多情了,還以為是殿下跟之前一樣,半刻都離不得臣了。」
「住口,你明知道當時是為什麼……」沁嘉絕不會承認,自己的確是想見他了。
卻不是如他想的那般,出於男女情愫。
而是因為月屏所說的那事,令她心中一直不得安寧。
藏匿皇嗣是大罪,若將來事發,恐怕連自己也保不下他。
沁嘉面頰上微微發燙,突然為剛才的想法感到心驚。
他做錯事,自己第一時間的想的不是怎樣罰他,而是該如何為他遮掩。
難道,自己也如那些陷入情愛的普通女子一般,變得愚蠢而盲目了。
絕不是……她只是認定了這個人不會背叛,所以,下意識的想保護對方罷了。
可是在她內心深處,真的不曾擔心過麼。
都說夢是人真實內心的寫照,她已經連續夢見過兩次他背叛自己。
足以說明她內心的不堅定。
蕭容昶,蕭容昶,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啊。
難道是這一年來,混得太順風順水的緣故。
他竟忘了,暗處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
有那麼多人,都在等待一個契機要將他拉下神壇,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再轉念一想,若李皇后當時真的生了一對龍鳳胎,按照自己的思路,未免燕王欲孽死灰復燃,說不定也會將那個男孩抱走。
而月屏能走入藍夙的視野,再將這一秘密告知自己,背後或許也有人暗中布置。
將月屏推到自己面前的人,和這次明月樓案子的主使者,很可能就是同一人。
「殿下,出什麼事了,可否讓臣替你分憂。」他英挺的眉頭微微蹙著,那張謫仙般清雅的俊美臉龐,侵染了凡俗七情六慾,已能呈現出各種各樣的色彩。
他原先只是一張白紙,卻被人一筆一墨,逐漸染上重欲深情的色調。
骨子裡的清冷,被烈火烹出如火如荼的熱情。
喜怒已不能自主。
見她仍神不思蜀,雖然近在眼前,整個人又好像飄在雲端,讓他觸摸不到。
蕭容昶苦笑著,再次喚了一聲:「殿下。」
沁嘉這才回神,凝視了他良久,最後抬手在他那張俊臉上掐了一下:「這段日子,你就宿在我這裡吧。」
她想的是,這樣日日夜夜盯著他,總不至於出什麼紕漏。
「好。」蕭容昶心中歡喜,便忽略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精明。
夜晚,兩人和衣而眠。
沁嘉枕著他手臂入睡,竟睡得比平常更加安穩,一夜酣沉,醒來後精神都好了很多。
這天,是安華郡主和冷俞大喜的日子。
起床梳洗完畢後,兩人一前一後,坐馬車去了冷府。
四處張燈結彩,大紅燈籠高掛,窗戶和門上皆貼著喜字。
在紛繁熱鬧的人群中,沁嘉與蕭容昶如有靈犀一般,隔空對望了一眼。
兩人皆在對方眼中看出幾分竭力壓制的艷羨。
沁嘉有些尷尬的一笑,蕭容昶頓時心疼不已,悄悄對她做口型,說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