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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從袖子裡掏出個條形木盒,打開蓋子,裡面竟赫然是兩條蠱蟲,緩緩說道:「這情人蠱,跟長公主之前所中的催情蠱有所不同,每三日便會互相吸引,催動男女行房。」
沁嘉心神一凜,想起當年太皇太后寵冠後宮,坊間就有流言說,她使用了巫蠱之術。
這兩隻情人蠱十分肥大,顯然已經養了多年,她胃裡一陣噁心,不願再往下深想。
桂芝嬤嬤動作十分嫻熟,咬破自己手指,又用小刀割開嚴陵的手腕,以血做引將蠱蟲引到嚴陵身上。
蠱蟲聞見血的滋味,很快順著傷口鑽進去,透過白皙透亮的皮膚,可以清楚看到它是怎樣緩慢探入,最後順著皮膚紋理消失不見。
全過程,嚴陵都一聲不吭,滿臉歉疚之色,連頭都未曾抬起來過。
桂芝嬤嬤再用同樣的手法,將另一隻蠱蟲引到沁嘉右手臂上。
沁嘉閉著眼睛,十分配合的樣子,眼看蠱蟲順著傷口鑽入,很快就要成事,那兩個婆子也放鬆了鉗制。
太皇太后正長抒了一口氣,突然又雙目圓睜,發出一道無聲的尖叫,如朽木斷裂。
剛才那一刻,沁嘉驟然睜眼,拔出頭上金簪,對準手臂上的蠱蟲狠狠刺去。
白玉菩提瞬間被染成赤紅,纖細的手臂上血流如注,而那隻往前鑽去的蠱蟲掙扎了兩下,不再動彈了。
沁嘉一不做二不休,將那塊拱起的皮膚劃開,面無表情將蠱蟲屍體整個挑出甩在地上。
「殿下——」嚴陵飛奔過來,仔細查看了她的傷勢,情急之下解開自己的腰帶,將她割破的地方緊緊纏住,再把袖子放下來,顫聲道:「殿下怎麼這樣不當心,若是失血過多,可是會死的!」
「呵——」沁嘉一把推開他,在周圍人震驚的目光中,往前一步步逼近。
對上那雙蒼老的眼睛,她眼裡透出沁入骨血的冷:「老祖宗要給我送個小白臉兒,何必如此興師動眾,既是一番美意,本宮收了他便是。」
說罷,直接拿走太皇太后枕頭邊上的詔書。
「你這個逆子,要做什麼?」太皇太后驚怒不已,嘴裡高喊著:「桂芝,快阻止她!」
就在蠱蟲死去的剎那,桂芝嬤嬤滿口鮮血倒在地上,僅僅只剩下了一口氣。
那是她傾盡一生心血,養的兩隻情人蠱,早已與她血脈相連,如今其中一隻死去,她便像沒了半條命似的,躺在地上再動彈不得。
剩下那兩個嬤嬤,早被長公主瘋狂的行徑嚇呆了,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沁嘉將遺詔打開,淡淡掃了眼,語氣輕蔑道:「本宮就是選條狗,也得要好看,聽話的。」
「今兒這事,就是嚴嵩安排的吧,真是自不量力。」說著,她看向縮在一旁的嚴陵,笑道:「死倒是太便宜他了,敢坑害本宮的人,就要活著慢慢兒受折磨。」
嚴陵生平從未見過這般絕色獨立的女子,一時有些痴了,待回過神來,長公主已經在嚴嵩的嵩字上滴了一滴血,目色冷艷的睨著他。
「替本宮好好兒折磨那狗賊。」沁嘉感到手臂上鑽心的疼,發狠道:「若做不到,你便自行了斷吧。」
她坐在床上,忍著一陣陣頭暈,好心好意將遺詔讀給太皇太后聽。
當聽到賜封嚴陵為景安侯一句時,對方面色漲成青紫色,張口無聲的喊了幾句什麼,便再沒了聲息。
「皇祖母,嚴家終於出了一位景安侯,您可滿意了?」她笑起來,拿手絹擦掉太皇太后嘴角最後淌下的一絲血跡,眼中迅速蓄起一汪淚水,拿起遺詔往殿外走去。
慈安宮門大開,外面烏泱泱跪著一大片皇親貴族,沁嘉昂首挺胸站在高階上,面上一片哀痛之色,宣道:「太皇太后,薨了!」
天子帶著諸人齊齊下跪默哀,聽高台之上的長公主繼續宣道:「傳太皇太后遺詔,江寧嚴氏子孫,孝行成於天性,子道無虧;清操矢於生平,躬行不怠。授以冊寶,封嚴陵為景安侯,永襲勿替。」
尹少君膝行上前,雙手捧住長公主遞來的遺詔,見那綃紗廣袖上沾了血跡,立即起身遮住她半邊身子。
只聽女子緩慢悠長的聲音傳入耳中:「太皇太后生前極體恤身邊人,最後留在她身邊的幾個好奴才,一起殉葬了吧。」
「臣遵旨。」他躬身扶著沁嘉,緩緩離開了此地。
無人注意到,慈安宮門口還跪著一個孱弱的男子,始終虔誠的匍匐在地上,目送長公主離去。
第26章 臣要回自己府上。……
幽雲十三州的守將叫許誠, 今晚大營里有貴客到,他使人開了壇埋藏三十年的逍遙釀,準備和新朋友把酒言歡到天亮。
約定的時辰早就過了, 他和幾個親信坐在宴客廳里,起初還有人罵罵咧咧的抱怨,嶺南那邊沒誠意, 但隨著外面逐漸變得鴉雀無聲, 許誠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桌上擺好的美酒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副將往外頻頻張望,卻一個人影也不見,忍不住站起來道:「怎的連個巡邏的哨子都聽不到,末將出去看看。」
許誠亦心浮氣躁起來,對左右言:「嶺南那孫子不來,咱們自己先喝個痛快!」
話音剛落, 隨著副將掀開帳簾,一股帶著濃重血腥氣的風飄進。
營中幾人立即感覺到不對, 紛紛提起手邊大刀, 卻聽見一聲悶響, 帘子上被灑了一道血痕,剛才還咋咋唬唬的副將應聲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