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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博一時又擔心,這麼貿然跑來,倘若弄錯了,他往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卻見首輔大人已經往前行去,急忙跟上。
一進醫館,就聞見一股濃郁的中藥味,大堂用帘子隔成兩半,臨街的地方用來看病抓藥,後堂則是供病人等待休息的場所。
蕭容昶穿過帘子,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影,暗暗鬆了口氣。
心中告誡自己,這只是在查案,與旁的無關,無論對方和誰在做什麼,都跟自己毫無關係。
就在準備離去時,見有病人家屬端著藥,穿過一道小門,匆匆往內院走去。
「兩位大人,請問是在找人嗎?」醫館裡的人間對方氣度不凡,主動迎過來問:「是否要小人幫著引路。」
「不必了。」蕭容昶順著那人行去的方向,正看見馬車車夫提著藥包走出。
在他身後,沁嘉攙扶著藍夙,想人相攜著走來。
胸口處又是那股難言的酸澀感,四目相對的一瞬,他不由握緊了手。
沁嘉微微一愣,神色有些僵硬道:「不是,本宮沒有……」
她以為事情穿幫了,蕭容昶來找她對峙的。
卻見他目光越過自己,對藍夙說道:「夙王身體違和,理當宣太醫才是。」
藍夙從昨晚開始發燒,卻是一直沒在意,剛才被沁嘉拖來醫館,才覺得頭昏腦脹,竟然由得她擺弄,在後院廂房裡睡了半晌。
雖是被人攙扶著,卻未敢施加重量,倒比平常走路更累。
「小病而已。」說罷,以手帕掩面,低頭劇烈咳嗽了一陣。
待止住後,冷冷看向袁博:「北鎮撫司統領去而復返,是有事?」
「屬下查案,經過此地……」男人語氣里幾分尷尬,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
沁嘉大概能猜到怎麼回事,裝作若無其事,扶藍夙繼續往外走。
抬頭見蕭容昶面色清雅,似乎並沒有不高興,微微鬆了口氣。
那約法三章里,可沒有不准接近男人這一條。
何況她和藍夙之間,早已經是清清白白……
「殿下若有空,可否過文淵閣一敘。」蕭容昶目色清和,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沁嘉回他微微一笑,點頭應道:「本宮先送夙王回府,隨後就來。」
上車後,藍夙依舊閉目養神,二人之間難得有片刻安寧。
沁嘉想起五年前,沒有哪次見面不是以爭執收尾,心情不禁有些悵然。
五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她亦早就明白,爭吵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是每當身處其中,便容易被迷亂心智。
臨別時,沁嘉輕聲說了句『謝謝』。
「孤是懷有目的而來,殿下無需稱謝。」藍夙嗓音有些嘶啞,手裡還拿著先前那條手帕,看她一眼:「孤會賠給你一條新的。」
不過是條帕子罷了,沁嘉想說不必了,卻見對方一臉認真,一時啞口無聲。
·
去文淵閣的路上,沁嘉還是有些忐忑。
整件事,袁博沒有看出端倪,不代表蕭容昶看不出。
可是他方才的態度,又不像有所懷疑。
沁嘉不由暗恨對方將心思藏得太深,以至於自己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她極少去文淵閣,怕引起過多注意,遂戴了頂幃帽,裝作是普通女子進去找人,拿著那串佛珠作為信物,直接進到蕭容昶所在的東閣。
門大敞而開,遠遠只見一道清雋身影坐在案前,面前累著一疊書簡,正專注的伏案書寫。
等待通傳過後,沁嘉徑直走進,摘下幃帽,見他第一反應是去關門,心情不禁有些怪異。
這番偷偷摸摸的,倒弄得跟偷情似的……
「首輔大人有什麼事,還要本宮親自跑一趟。」壓下那股心虛,沁嘉走到他面前,神色嬌矜,揚起下巴看她。
「夙王殿下好些了嗎?」蕭容昶關門回來,在案前坐下,溫和的眼裡漾起幾分柔波,直叫人要融化在裡面。
自從這人不再對自己冷嘲熱諷後,表現出的種種面目,簡直是要命。
沁嘉忽然就軟了下來,走過去直接坐在書案上,俯身過去:「發燒的話,至少要一兩天才會好吧。」
室內淡淡的檀香味縈繞,混著滿室書香,有種幽深靜雅的氛圍,與他身上氣息十分契合。
雖然是和他在一起,但沁嘉心情實在算不得好,想到歡雀惹下的禍事,禁不住輕輕嘆氣。
「殿下有何煩心事?」他耐心問道,眼底幾分隱忍藏得極深。
從看見她與藍夙緊挨在一起,心裡不舒服的感覺就已經很明顯了。
他自問不是耽溺情愛之人,但因此生出的種種情緒,確實折磨得他有些透不過氣。
本想自己冷靜一段時間,可眼下這事,卻是已經刻不容緩。
「本宮的煩心事……就是蕭大人你啊。」沁嘉眉心微微蹙著,恰似有萬千愁緒。
不過,這可是句大實話。
若非顧及眼下與他的這種關係,剛才就已經偽裝成陸含章畏罪自盡了。
蛋清確實是他下進去的,又有什麼餘辜。
沁嘉覺得自己良心早被狗吃了,可適才藍夙問她該如何抉擇時,竟然會無法開口。
只是記起他說過,不得傷害無辜之人……
既然自己做了犧牲,那麼總要收些利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