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他用力搖頭,不會的,這一定是個誤會。
陸含章腳步虛浮,一直走到出城點,突然被一戴著面具的男人攔下。
「你就是前駙馬?」男人一雙眼睛露出凶光,見他點了頭,拉著他隱匿到街角,語氣生硬道:「想不想為你自己和你母親,討回公道。」
陸含章十分害怕眼前這個面具男,卻仍像是被蠱惑般,控制不住內心怨恨,發狠道:「想,我想報仇。」
城牆根下,只餘一頂小小的包袱落在地上,陸含章已經朝著相反的方向去了,不再回頭。
第12章 沁嘉,是你嗎?
嶺南王府最近門庭若市,聽說夙王還俗,各路親眷都輪番上門,想要看看這位曾經的天之驕子,傳說中的西北狼王,如今淪落成什麼模樣。
那些真心疼他的,譬如父母親長,以及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老管家等,明里暗裡各種試探,想知道他今後到底作何打算。
離嶺南王府不過兩百米,就是夙王府,兩府之間有道圍牆被打通,平常往來皆是走一扇垂花拱門,十分便利。
藍夙回家已經過半月,活動範圍也僅止於兩府之間,大門從未對外敞開過。
「主子,小王爺,三爺哎。」全福敲了幾下院門,裡頭沒有反應,試探性的將門推開一條縫兒。
「主子,奴才進來了哦。」提心弔膽的走進來,看見院中揮舞□□的颯爽身影,適才鬆了口氣。
老太君交待,每日看三回,就是怕小王爺什麼時候,又一人靜悄悄跑了。
藍夙年少時就在家待不住,都說是混世魔王轉世。
十二歲那年,集結了一幫少年上山圍獵,急瘋了好幾大家子,結果一群毛孩子,還真剝了幾張完好無損的虎皮帶回。
驚煞眾人的同時,各自也挨了好一頓家法。
隨著年紀漸長,藍夙更成了一匹脫韁的野馬。
家中他排行老三,卻是唯一的嫡子,依照規矩,十三歲那年就被送進了軍中。
藍家□□公與太上皇是異姓兄弟,家主連續幾代世襲嶺南王,駐守疆南,為當世主君開疆拓土。
藍夙卻甘願隱姓埋名,執意去到毫無根基的西北,從小兵做起,一步步坐上大都統的位置。
十八歲那年,才拿出黑羽令牌,集結天下英豪,組建了一支親兵。
黑羽軍戰無不勝,所到之處神佛退散,先帝惜才,親封他為天晟第二位異姓王,並賜夙王府,與他老子嶺南王平起平坐。
全福走過去,只覺眼前一花,□□帶來的勁風力道十足,幾乎把他的魂魄嚇散。
「王爺,平伯侯帶著家眷來了,老太太叫您過去。」他險些站不住,見主子練武練出了滿頭大汗,掏出汗巾想去擦。
想到這裡的規矩,又默默將手縮了回來。
藍夙將□□插了回去,微微喘息著:「知道了。」
他要回房換衣服,全福習慣性也跟了進去。
主子這趟歸家,就跟轉了性子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且身邊還不許人伺候。
剛開始幾天,老夫人跟夫人打發了多少如花似玉的丫鬟過來,都吃了閉門羹,如今消停了,又開始給他相看合適的媳婦。
藍夙將汗濕的素色長袍脫了,換了件家常的淡藍色褂子,正伸手去夠搭在架子上的腰帶,全福已經取了,蹲在地上要給他繫上。
感受到頭頂一道冰冷視線,又訕訕的放手。
「出去。」他早習慣一人獨處,這次回來,亦不打算待太久。
全福起身退了出去,仰頭看向樹頂幾個疏疏落落的小花苞,將眼中淚意憋了回去。
他從六歲開始就在主子身邊伺候,後來出了變故,他才獨自一人回了王府。
黑羽軍早年已經瓦解,如今他家主子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王侯,手中並無任何實權。
嶺南精兵不過五萬,鎮守邊關足以,卻引不起任何人的忌憚,主子這回終於可以安靜過日子了。
如今闔府上下,只盼望他能夠想開些,早些開枝散葉才是正經。
到了會客廳,老太君坐在上首,左邊位列嶺南王和王妃,右首則坐著平伯侯一家人。
藍夙進去的時候,老太君正滿臉慈愛的拉著平伯侯的女兒楚寧婉說話,看見他,連忙招手,笑著介紹道:「三郎,快過來,這是你寧婉妹妹,小時候你們還一起玩兒過的。」
「孫兒給祖母請安,見過楚伯父,伯母,寧婉妹妹。」藍夙原先的氣質里自帶有幾分邪氣,這幾年沉澱了,單看臉像個好人。
許是念經念得多了,經年戰場上磨礪出的殺伐之氣淡了許多,看著也不十分駭人。
「寧婉見過夙哥哥。」楚寧婉屈膝回禮,悄悄打量他一眼,感覺也沒有傳言中那般兇惡,令人望而生畏。
且他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立體,相貌生得英俊極了。
有關於夙王出家的傳言有很多,有人說是為情所傷,也有人說是他是身上背負的血債太多,終日魂魄不安,所以要去廟裡念經超度。
平伯侯和夫人對視一眼,神色間皆有幾分複雜。
自己雖為侯爵,但就是個閒散富貴人,既無實權,也無封地,女兒若能嫁入夙王府,無疑是高攀了。
是以老太君派人上門來說親時,他是動了心的。
寧婉之前得過一場大病,耽誤了親事,如今已經十九歲,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上,也是拖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