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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怎能如此狠心,轉身便和父親合謀,把自己送進宮中,當作小皇帝鞏固政權的籌碼。
且不為後,而只是妾!
那時她便覺得,自己已經不認識這個曾經的好友了。
之後,她靠著自己打拼,一步步籠絡住陛下的心。
老天有眼,讓她終於順利生下了皇子。
她這一生沒有真正愛過誰,直到那天在御花園的蒼霽花樹下,她懷著身孕,去求首輔大人提拔自己的哥哥。
一向對任何人都是冷漠疏離的蕭大人,竟會跟著她的侍女一路尋來,態度溫和的聽她說話。
後來她在後宮裡地位越來越牢固,受內務府處處厚待,也都是他在暗中庇護。
她是真的喜歡過他,想要託付終身的,即便他曾和長公主糾纏不清,她也不在乎。
明明他們之間有過情愫,可在那個女人回了京都後,一切都變了。
幾次露骨的暗示,皆被他視若無骨,他甚至不再願意見自己,只露出厭憎和不耐煩的表情。
本來還懷著一絲自欺欺人的希望,直到那天在軍機處旁的暖閣里,親眼見到他是如何在那個女人面溫柔小意,形若舔狗。
原來矜貴清冷的首輔大人,也會像這樣卑微的討好一個人啊。
周沁嘉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們一個兩個為她連臉面都不要了。
不過是一個賣身求榮,被人穿過的破鞋罷了!
「女兒不信,難道他真放著皇子不要,攝政王不當,甘願被長公主拿捏在手心,過著受人制肘,被天下人詬病的日子。」她有些歇斯底里的說道:「好不容易收回的燕王兵權,都被長公主奪去了,如今他連命都被別人握在手裡,天下間唯有女兒能救他,可為何他就是不知悔改,偏偏一條道走到黑!」
林國輔深嘆了一口氣。
他並不像瑾貴妃那樣一葉障目,有很多事,他看得更加清楚和長遠。
「瑾兒,你已經做得夠多了,聽父親一句話,就此收手吧。」
他已恢復成剛來時,那副無懈可擊的樣子。
瑾貴妃身子晃了晃,突然覺得這一刻父親格外遙遠,讓她有種今後再也觸碰不到的錯覺。
「是。」她垂眸,恭順的應了聲,聽著那道腳步聲消失在空曠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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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整個太醫院幾乎都搬來了紫宸殿。
烈日當空,蕭容昶負手立於石階之上,聽著太醫回稟。
「大人放心,陛下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休養半日,也就沒事了。」
蕭容昶點了點頭:「好生照顧陛下,不可有任何閃失。」
庹隨走過來,拱手道:「大人,屬下已經確認過了,憐貴人原來真是個練家子,幸而我們的人發現得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交給大理寺拷問,務必問出幕後主使。」蕭容昶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麼喜怒。
庹隨正要離去,見底下匆匆跑來一名女子,不由頓住。
這好像,是長公主身邊貼身伺候的,怎麼這副狼狽模樣。
看著歡雀狂奔著踏上台階,臉色慘澹的模樣,蕭容昶突然間心裡發緊。
歡雀到底曉得分寸,直到了他面前,才低聲道:「主子身子有些不好,大人快回去看看吧。」
「出什麼事了。」蕭容昶蹙眉問道。
歡雀左右看了看,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話未落音,蕭容昶臉色倏然變得冷沉,大步跨下台階,完全失卻往日從容模樣。
庹隨見主子腳步踉蹌了下,急忙跟過去扶住:「大人小心。」
蕭容昶振臂揮開他的手,直接飛身上馬,往宮外飛馳而去。
這件事,他本打算回去後再親口告訴她的,沒想到,卻叫有心人捷足先登。
烈馬在冷巷中突然驚起,前蹄騰空的同時帶起一陣悽厲的嘶鳴。
空中飛來四枚鋼釘同時打在馬腿上,蕭容昶騰身而起,穩穩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五個暗衛從天而降,圍在他身側。
一輛黑頂馬車停在他面前,堵住去路。
庹隨面露驚詫之色,再三確認過馬車上的標誌後,對蕭容昶道:「主子,是二老爺來了。」
駕車的是陳奢,他扔了韁繩跳下來,面色有些尷尬的走到蕭容昶面前:「小叔叔別生氣,你派去江陰的那些探子,全被祖父一股腦收了,此番我們來也沒惡意,就是最近家裡出了些事,想要與你商議。」
蕭容昶目光落在車簾上,從裡面探出只形容枯槁的手。
他嗓音沒什麼起伏,只從微微眯著的眼底,隱能瞧出幾分焦躁。
「與我商議,用這種方式?」他瞥了眼倒在地上的馬匹,以及馬腿上的四枚鋼釘。
「昶兒,你要去哪裡。」陳家二老爺從車上下來,緩緩踱步到他跟前,老邁的眼底流淌過幾分溫存。
「本官有急事,有什麼事,容後再說。」他面色清冷,將對方的問話置若罔聞。
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天意使然,父子倆竟都愛上了公主。
「前些日子,聽說你終於願意喚我父親。」陳慎瞧著眼前一身墨袍,氣場強勢的年輕男子,仿若看見年輕時候的自己:「昶兒,我很高興,你在深陷困境的時候,懂得向家族求助。」
蕭容昶沒耐性繼續耗在這兒,捏著指關節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