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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依你之見,本宮該如何行事。」沁嘉知道自己的弱點,玩弄權術,弄死幾個政敵容易,可要坐穩一座城,治理好一個國家,她卻並不擅長。
皇帝年幼,且天性軟弱,身邊亟需治世之能臣。
所以,她五年前才會親自點了蕭容昶入閣,眼看他一步步登上高位,到現在與自己實力不相上下。
方才那些話,也是在彼此關係有所緩和的情況下,他才會說吧。
就像有人忽然給了當頭一棒,告訴她:周沁嘉,你醒醒吧。
「築城,納貢,削藩。」蕭容昶沉聲說道:「殿下,在中原再找不到一座城,如幽雲這般,能將三王的封地從中割斷。」
沁嘉不禁陷入深思。
從前,她只顧感受到幾位皇叔帶來的壓力,惶惶不可終日。
可按他的說法,自己又何嘗不是靠著連綿曲折的十三州,將那幾方勢力分割開來。
或許,父皇當年將幽雲賜封給她,便是懷著這樣的意圖,只是自己一直太過愚鈍,未曾發揮出它的價值。
又聽他簡短說道:「欲削藩,先封王。」
沁嘉很快會意,眼中泛出奇異的光亮,看向對方:「首輔大人的意思,是加封異姓王,封地亦選在幽雲周邊,且允許他們厲兵秣馬,如此一旦三王出現異動,我們就能隨時控制住。」
「準確的說,名義上他們是藩王,實際卻是替我們盯住翰王和嶺南王的眼線。」
「可萬一我們選的人,又生出異心呢……」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不知不覺,兩人身體已挨得極盡,直到聞到對方身上淡淡檀香味,沁嘉怔了下,轉頭看著他出神:「所以,首輔大人是願意為本宮所用了?」
修城牆可要花不少錢呢,僅靠納歲貢可不夠。
且派去的人也要知根知底才行,她身邊能人並不多,大多偏向武將和弄臣那一類。
德才兼備的文官,現在都是以他馬首是瞻,視自己如蛇蠍……
「長公主欲拉攏臣,難道是想掌控內閣。」蕭容昶垂眸,眼中神色看不分明。
沁嘉咬牙切齒:「你知道本宮並非這個意思。」
「那殿下是什麼意思。」
床上重量一輕,他站起身,緩步往外走去。
沁嘉看著他清雋背影,忽然之間,來了更加濃烈的興趣。
一張素臉脂粉未施,唇上也無血色,偏有種令人沉迷的風流氣韻:「本宮就不能,單純只是饞首輔大人的身子。」
見對方腳步一頓,又輕輕補上一句:「大人若能身心如一,就最好不過了。」
隔著珠簾,蕭容昶遠遠回過頭看了沁嘉一眼,眼風凌厲:「那殿下要耐心些……」
第17章 夙王有事?
眼看一年一度的春宴要來了,沁嘉一大早收到瑾貴妃派人送來的新衣裳,正站在穿衣鏡前試穿。
絳紫色的料子,雍容華貴,極襯她膚色。
卻是有些大了,需要改改。
依稀記得,首輔大人也有件這個顏色的袍子。
那日商量過幽雲的事後,他人就再沒了蹤影,聽尹少君說,是在陪陳國的使團。
呵,使團比她重要麼。
沁嘉正考慮要不要去尋人,有人稟報,內務府總管太監何鳴送東西來了。
後花園裡,何公公正指揮花匠卸貨,看見長公主,立即上前給她請安:「這是陳國進貢的珍品花卉,陛下挑了最稀少珍貴,送來給長公主賞玩。」
「是陛下親自一株一株挑的?」沁嘉挑眉,揚著下巴看他。
大有種他敢點頭,就要立馬進宮與皇帝對峙的意思。
何公公滿頭黑線,跪下來:「不,不是……是首輔大人安排的。」
止不住擔心,殿下聽說是那位經手,就發脾氣不肯要了。
「是不是不合殿下眼緣,奴才這就拉走,再去換別的品種來。」何公公戰戰兢兢,就準備使人重新裝車。
「倒是不必這麼麻煩,雖然首輔大人眼光不行,挑得儘是歪瓜裂棗,也不好去污了旁人眼睛。」沁嘉大發慈悲,覺得自己甚是寬容,淡淡道:「既是陛下的心意,都留下吧。」
又吩咐花匠:「找幾個名貴的花盆,給本宮挑些顏色鮮亮的,放在寢殿窗台上。」
正要回屋,何公公又跟上來,似乎還有話要說。
這些宮裡的老人,各個成了精,說話就愛拐彎抹角,瞻前顧後的。
何公公道:「陛下還送了些遼疆的靈芝過來,給長公主調養身體。」
沁嘉心想,該來的總是會來。
便沒和他繞彎子,直接問:「皇祖母近來身體如何。」
何公公聞言,一張老皮皺了起來,快速回道:「老祖宗自搬回慈安宮,就一直病著,皇后和各宮妃子們輪流侍疾,已有好些日子了,因殿下也一直病著,內務府便沒排您的班。」
「皇祖母病了?!」沁嘉似十分驚訝,面上露出愧疚之色:「何公公稍等片刻,本宮這就隨你一併入宮。」
在府里清淨了幾天,精神頭也已養足,再躲說不過去。
「是……」何公公不由感激涕零。
來之前,桂芝嬤嬤就暗示過,該提醒長公主來侍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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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嘉回到臥室,臉色明顯垮了下來。
聽說要去慈安宮侍疾,玉痕拿出兩個軟墊,蹲下身綁在她膝蓋上:「太皇太后宮裡的大理石又冷又硬,千萬別把殿下的膝蓋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