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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虞舟不敢多想, 一想心脈就一抽一抽地陣痛。
憂煩之餘,他的手指就纏上了頭髮,不自意地往下揪, 在他快要年少荒蕪之際, 一聲「舟舟」險些讓他一頭墜入池中。
「舟舟。」又是熟悉而堅定的一聲呼喚, 容虞舟揪著頭髮愣愣回首。
心肝兒的臉,陛下的衣。
似乎也並沒有那麼違和。
男人一步步向他走來,明明是沉著的步子,容虞舟卻品出他的不淡然,男人眼眶都是紅彤彤的。
二人只離一步的時候,男人才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的少年。
目色很真誠。
「舟舟,我送你出宮。」
「我不想走。」
容虞舟抬頭看向眼前人,陡然閉眼前傾,腦袋地砸在男人身上,也壓下了心裡這份沉甸甸的負擔。
「別躲開。」容虞舟說著。
可蕭御回怎會放手。
他緊緊抱著少年,夏衣不厚,少年單薄的身軀在他懷裡輕抖著。
容虞舟似乎不快樂,是因為他麼。
蕭御回突然後悔了,他抬起的手在空中凝滯了許久,最後還是揉了揉少年的顱頂。
容虞舟已經抱住了男人的腰,腦袋突然被什麼東西貼了貼,隨即熱度消失。
容虞舟知道那是男人的手。
他也不抬頭,抓起男人的手重新放在自己腦袋上,語氣帶著明顯的委屈:「心肝兒騙我……」
「我……」
蕭御回訥訥張唇,他本以為少年會對他忌諱莫深,視之如虎兕,可現在懷裡人的一聲心肝兒就讓一切塵埃落地。
蕭御回墨瞳微漾,隨即腰脊微弓,靠了過來,完完全全地將人擁在懷中。
容虞舟將腦袋埋在男人的脖頸處,眼眶有些紅,他又將額首壓在男人的肩膀上。
感受著眼淚被暗褐色龍袍吸去,容虞舟還是伸出手指憤憤地戳著男人的腰肌,吸著並不存在的鼻涕:「所以為什麼騙我。」
蕭御回收攏了臂彎,忽就松懶沙啞的笑一聲,壓住幾乎要溢出黑眸的嘲弄,語氣自屑:「我怕舟舟不要我了?」
容虞舟像被毒菌兒毒麻了的傷患,聽了這句話就受不住了。
他曾抱著易扶玉說他就是自己的寶。
自己會丟了他麼。
不會的。
少年同樣懷抱著男人,悶悶道:「不會不要你。你會不要我麼?」
「要,要一輩子。但是舟舟別說氣話,若舟舟生氣了……想走就走吧,我早就知道留不住的。」
蕭御回的傷感難過溢於言表:「我本就什麼都留不住。」
而小紈絝最聽不得這樣的話:「瞎說!」
「舟舟……我已經給你機會了。」
「我才不要什麼破機會!現在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不要心肝兒,我們要一輩子,都好好的。」
蕭御回好似要把他納入骨血:「舟舟跑不掉了。」
「不跑。」
「我給舟舟建一座金牢,舟舟再想離開也離開不得了。」
容虞舟抬頭看著認真的男人,珍重地打斷了男人的話:「心肝兒不能這樣。」
「舟舟害怕了?」
「心肝兒現在是陛下,不能勞命傷財,不用心肝兒打金牢,心肝兒給我打一對金手拷就行,我自己戴上,我也不會跑。」
容虞舟也很認真,認真到挑選起手銬的款樣。
一邊說,還一邊使勁兒蹭著男人的脖頸,像給專屬領地做標記的小犬,又凶又甜。
大雨初歇,當n第三批f往來的宮人路過,他從蕭御回的懷裡出來了,容虞舟在宮裡抱著人膩歪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但想到終於能有機會仔細瞧天子容顏,容虞舟心跳飛快,又覺得刺激了。
原來不敢看的,現在怎麼看都行。
可他看著還是易扶玉的這張臉,不知怎麼下手。
而讀懂少年心事的蕭御回,自然親手揭開了麵皮子,容虞舟驚嘆連連:「原來心肝兒就是靠這個騙我的。」
蕭御回:「……」
但近看來,眼前人的紅痣顏色更艷了些,但也更好看。
容虞舟愛美色,此刻這麼一張俊臉近在咫尺,他臉紅了,心跳也快了。
主要還是被心肝兒另一層身份影響到。
心肝兒是懷寧的君主,天然就帶著一股睥睨,還有這麼一張流俗驚焉的面容,小紈絝不由肺腑滾燙,他何德何能——他甚至之前還想著娶心肝兒為男妻。
色令智昏,容虞舟牽著男人的手,突兀地拋出三個字:「想睡覺。」
蕭御回沒反應過來。
容虞舟鼓著腮,即便小臉通黃也硬邦邦地發出邀請:「我想和心肝兒一起滾龍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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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了,龍床真大。
大到他都能在上頭翻跟頭。
可惜他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屁股漲漲得疼,他的心肝兒還在給他揉腰,那隻大手很安分,可惜了,真是甜蜜的負擔。
事後腦子還活絡著。
容虞舟趴在男人身上,捧著男人的臉左看右看,談不絕口。
素來淡然的蕭御回聽了都忍不住勾起嘴角:「舟舟也好看。」
尤其少年的琉璃色眼睛生得很漂亮,眼尾的弧度柔和得恰到好處,染上□□時格外誘人。
容虞舟毫不矜持:「嗯,我知道,但我還有許多不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