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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老道,不好生打坐修道,卻是這般胡言亂語起來?我才喝了熱茶,可不得臉紅眼熱?」崔煥瞥了張老道一眼口中佯怒道。
「哈哈哈……世子勿怒,老道平日裡說話,雖說胡謅誑人的居多,可今日這話定是錯不了。」張老道一邊拱手道不是,一邊又大笑。
「張老神仙的話一向靈驗,今日這話,若是回去說與老祖宗及夫人聽了,怕是都要高興起來。」銀錘說得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
崔煥聽得越發不喜,正待出聲喝罵銀錘一句,這時就聽得耳邊傳來「噶嘎嘎……」的聲音來,那聲音響亮高昂,一時將眾人的話都打斷了。
「世子恕罪,這是老道養的一群鵝,天色將晚,怕是要覓食了,故而叫喚了起來。」張老道忙解釋道。
「老道好興致,居然還養上鵝了。在哪兒呢,可否帶我前去一觀?」崔煥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了腳,竟是對張老道養的鵝生了興趣。
「就在後院,世子,請……」張老道忙起身帶路。
不多時,一行人進了後院,抬眼看去,果然見得院中空地之上,有幾隻大白鵝正在引吭高歌,站在最高處的那一隻,潔白髮亮的羽毛,體格肥大豐滿,冠子也紅得發亮。它高高地昂著頭,左搖右晃幾步,神情倨傲,偶爾伸長脖子叫喚一聲,顯得格外的霸氣威武。
見得自家公子兩眼只在那大白鵝身上,銀錘心神領會,當即走到崔煥身邊指著那大鵝悄聲問道:「二公子,你喜歡那隻大白鵝?」
銀錘聲音雖小,可身側的張老道已是聽清了,心中十分的肉疼,那隻大鵝姿態肥美,一向最得他歡心。可眼前情狀已容不得他捨不得,只得陪了笑臉道:「難得世子看上了眼,不過區區一隻鵝,老道送給世子解悶就是了……」
「好,老道爺如此盛情,我就卻之不恭了!」
張老道話音才落,崔煥已是拱手道了聲謝,當即就有兩個小廝上了前,一番追逐之後,將那大白鵝給一把抱了起來。
「多謝老道爺,今日多有叨擾,來日你去府上,定要好生再謝過。」崔煥看著那大白鵝眉開眼笑,臨走不忘和張老道道了謝。
張老道聽得這話,一時心裡就又高興了起來,忙唱喏道:「無量壽福,世子說哪裡話?老道常常想著要孝敬世子一二,一直沒什麼好東西拿得出手,只擔心世子嫌棄,今日難得世子有興致,老道可也算是略盡了心了。」
崔煥已是上了馬,聞言朝張老道拱了下手,然後揚起一鞭,馬兒散開四蹄飛奔而去。
待奔至一段崎嶇小路時,幾人按下馬轡慢下了腳步,那大鵝被一小廝用個布兜綁在了馬上,伸長了脖子偶爾叫喚一兩聲。崔煥時不時轉頭看它一眼,一時覺得十分有趣。
「二公子今日新得了一樣愛寵,不如給它取個名兒吧。」小廝銀錘又開口說話了。
「嗯,有道理。」崔煥笑著,還真的一臉思忖模樣,一邊想著,一邊還轉過頭將身後四個小廝都打量了一番。
「二公子,你該不會也想個取個兵器名吧?」一圓臉的小廝問道。
「是啊,我們這四個,銀錘、金鏜、連弩、畫戟都有了,這大白鵝,莫不如叫寶劍,或是大刀可成?」另一個魁梧些插話道。
「寶劍,大刀,二公子豈會用這般俗氣的?怎麼著也得叫寒光劍,白玉刀,顯得好聽又文氣?」銀錘忙打斷二人道。
「去你娘的文氣!」崔煥喝了銀錘一聲。
銀錘嚇得立時噤聲,面色也變了下,心裡更是好一陣懊惱,今日的馬屁拍得有失水誰,自家這位主最是不喜舞文弄墨的,自己跟他提「文氣」,可不是上趕著找不痛快嗎?
「我都想好了,就叫它……」崔煥說到這裡停頓了下,四個小廝忙都豎起了耳朵一臉期待之色。
「就叫『將軍』。」崔煥一錘定了音。
將軍?叫這隻大白鵝為「將軍」?四個小廝聽得一時都傻了去,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一個個都哭喪了臉來。想他四人鞍前馬後盡心盡力地服侍著,萬萬想不到竟是抵不過一隻大鵝討主子歡心。這大鵝既是將軍,他們這「銀錘、金鏜、連弩、畫戟」的可不成了將軍手裡使喚的了?這要傳出去,他們這幾個的臉往哪擱呀?
「二公子,這……」銀錘躊躇著開了口,想試試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就叫將軍,白將軍!」崔煥卻是不容他開口了,手一揮,策馬就往前去了。
這下好了,白將軍,連姓都有了!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嘆了口氣,搖搖頭,然後還是緊跟了上前。
……
山腳下的官道上,遠遠駛來了一前一後兩輛馬車。待前面的馬車到了岔道口時,馬車突然一頓,緊接著車身搖晃起來,車夫連忙勒住韁繩將馬拉住了,又讓車停了下來。
「前面出了何事?」後面的馬車也緊跟著也停了,緊接著一道脆軟好聽的聲音自車內響了起來。
「吳大伯,姑娘問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就突然停下來了?」車簾被掀開了,一個頭梳雙髻,眉眼清秀丫鬟模樣的,自車內探出頭問道。
「好你個不長眼的老兒,竟將我家的白將軍給軋死了!」不待那車夫答話,岔道上已是傳來了一陣怒喝之聲。
軋死了人?還是位將軍?那丫鬟聽得這話,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