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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曉棠聽得這話頓時有些氣笑不得,一時無奈之下,只得開口斥道:「你再不走,我明兒就和三嬸說,那楊公子極合我的意……」
聽得這話,崔煥臉色一變,喬曉棠所說的「楊公子」定是指國子監的楊熠,楊熠那廝頗有才氣,還生得一副清秀俊朗的好模樣。他本就擔心不已,這會聽得喬曉棠這般說,他更是緊張萬分起來。
「好,好,我這就走……」崔煥慌得一把掀開了芙蓉帳,又一個縱身跳下了床榻。
見得他這般慌張,喬曉棠一時忍不住又笑了下。崔煥已是跳著腳邁出去幾大步了,回頭一眼瞥見喬曉棠在笑,頓時明白過來,她這是故意嚇唬他好叫他快走的。
「那楊熠又什麼了不起?不過是模樣好點,寫得幾篇華麗文章而已,我這就回去頭懸樑,錐刺股,不信我還比不過他?」崔煥說著話,臉上的幽怨里,還有一股很是不服氣的意味。
說完之後,他也不顧喬曉棠臉上啼笑皆非的神情,轉過身去,邁著大步就往外走去了。
見他終於走了,喬曉棠心時著實鬆了一口氣,不想那崔煥走了幾步過後,似是又想起什麼來,竟是突然轉身過來了,她頓時面色一驚,心裡生怕他又要返身回來。
「你的腳踝還疼不疼?頭髮也還是濕的……」崔煥沒有走回來,只是站在原地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原來是這樣,喬曉棠鬆了一口氣,忙搖頭道:「腳沒事,已經不疼了……嗯,頭髮,頭髮我一會兒起來拿絞乾就是……」
崔煥聽得這話才放心了下來,看看她又轉身抬腿欲走。喬曉棠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卻是在想,他剛才定是攀牆上來的,這回去還是得攀下去,這黑燈瞎火的,若是個有個閃失可怎麼得了?
「孫大娘和春桃應都睡下了,你……你還是從樓梯走吧……」在崔煥的背影快轉過屏風時,喬曉棠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了一聲。
崔煥聽得這話,一時只覺心花怒放,他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看了看她,面上的笑意一時想藏也藏不住,口中軟著聲音道:「你別擔心我,我夜間目力極好,不會有事的。」
果然就是厚臉皮的,給他一點顏色他就能開染坊了。見著崔煥這般喜滋滋的模樣,喬曉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口中輕斥道:「誰擔心你了?我……我是怕你一不小心摔下去,到時候我可是渾身長嘴都說不清了。」
不想崔煥聽得這話,一時竟是笑了起來。口中仍是軟聲道:「說不清就最好了,到時候我就說,我和你生米已做成了熟飯,也就不用去費心費神地讀什麼書了?」
「呸,誰和你……」喬曉棠聽得滿面臊紅,口中啐了一聲,又慌忙伸手,一把將帳子扯落,將自己遮擋得嚴實了。
眼前再沒了那張嬌怯柔美的臉蛋,只看到一襲芙蓉帳微微飄動,崔煥只得輕嘆一聲,而後快步出了內室,至外間窗戶邊,仍順著原路攀了下去。一口氣又翻出了院牆之外。
守在牆外的銀錘.金鐺四人已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生怕崔煥這一去會發生什麼意外。見得崔煥安然無恙地回來,一個個擁上前來,都激動得不停謝天謝地。
夜風習習,一向細心的畫戟上了前,將一件大氅披在了崔煥的肩上。崔煥伸手扯了下,而後招呼眾人隨他快步離開。
「二公子,如何?見到了喬姑娘麼?」銀錘跟在崔煥身後壓著聲音問。
「你小子怎的這般笨?瞧二公子這喜氣滿面的模樣,定是見到了喬姑娘與她說上了話。」金鐺白了一眼銀錘道。
這話引得其餘三人殾朝崔煥臉上瞄了下,崔煥本想板下臉訓斥他幾個一聲,可他心裡忍不住又想起那嬌怯柔美的人兒,一時間臉上的歡喜之色想壓抑也壓抑不住,於是索性放開笑了起來。
笑完之後,崔煥一時按捺不住興奮之情,見得前面的寬闊的大街上空無一人,他一時興起,丟了身上的大氅,赤手就在地上一連來了五六個空翻。
見此情形,那四個小廝皆都張大開嘴巴愣了神。
「我個娘吶,二公子高興成這樣,莫不是與喬姑娘,與喬姑娘……」銀錘激動著聲音,後面的話卻是不敢往下說了。
「我看像,多半是兩人都說好了,已經私訂了終身了……」金鐺大膽猜測著。
「對對對,不然哪能開心成這樣?」連駑的聲音很是篤定。
聽得這話,另外三人一道重重點頭,隨即又都意識到,這回他們四個必是要發財了,二公子這般春風得意,那賞錢還不是張口就來?
……
次日用過早膳過後,喬三嬸將喬曉棠叫進了自己的房內。
「曉棠,這都過了一夜了,你都考慮得怎麼樣了?」喬三嬸屏退了左右,只悄聲問喬曉棠道。
喬曉棠聽得面上微微紅了下,昨日午後,喬三叔以借書為由,將國子監他兩個得意弟子楊熠及宋寧叫來了家裡,趁他們在後花園裡聊天之際,讓喬曉棠站在印月小居樓上悄悄地看了一回。兩人走後,喬三嬸就將兩人的家世背景一一說了個清楚,又問喬曉棠哪一個合她的眼緣。
喬曉棠當時沒作回答,只說要再想想,喬三嬸也不勉強她,笑著讓她回去想清楚了再說。只是想不到的是,她回去之後還未來得及認真想這件事,那崔煥竟是聞訊趕來,還一頭闖進了她的內室,撞見了正在沐浴的她,又得知了兩人之間八年前就已有了牽絆。如今她與崔煥之間已是道不清說不明了,她哪裡還有心思去比較楊熠及宋寧哪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