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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件事,也正像茯神說的那樣,在他人才從南海海域暫時離開的第二天就發生了——
因為,當元薤白這天早上只能一個人出門跑步時。
當他習慣慢跑著進入近海口的拐彎處,一個背著絢爛珍寶棕綠色貝殼的客人已經一句話不說就來了。
而且,這個『龐然大物』明明過去沒出現過一次。
此時它也已經分開四隻腳趴在那裡的礁石上淡定地曬太陽,一看到元薤白跑過來還『說話』了。
『珍寶郎』:(「hello,早上好,元先生,這麼早就一個人出來跑步。」)
元薤白:「……」
該怎麼說呢,元薤白一個人站在礁石旁停下,又冷不丁聽到一個大海龜面無表情地和自己說這話。
他其實有點想笑。
畢竟,仔細想想,這世上真的從沒人叫過他元先生,這三個字乍一聽真的有點喜感。
但這種客氣,禮貌,其實又符合茯神之前說的『小區普通鄰居』之間的稱呼。
這才說明……這位聲音也才二十四五歲,像個斯文小青年的『玳瑁曾孫』和茯神平時不太熟。
越是真不熟的,才比較容易出現。
那他第一個出現,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不過,『元先生』不主動回答人家的大招呼也不好,所以,他只能也很客氣,溫和地笑了。
元薤白:「嗯,楊先生,你也早,新家住的還習慣嗎?家具目前都搬得怎麼樣了?沒出什麼太大的問題吧?」
『珍寶郎』:(「還行,到底是『湯臣一品』,就是樓層太多,也不知道以後小王爺準備怎麼和我們收『物業費』,我年紀輕,收入不高,我曾爺爺和他那點關係,都八輩子以前的事了,我也不好意思厚臉皮,凡事還是分清點好,也麻煩你轉告他,到時候準備收『物業費』再聯繫我,家裡還有事,等下次有空再聊吧。」
「……」
這話說完,『楊先生』就和元薤白客套完直接走了。
可大家看看,這又是一隻多麼講究中國人情往來的海龜啊。
雖然,他嘴上說下次聊。
但其實根本還是客氣話,字裡行間也表達了他和茯神真的是不熟,現在最多就是普通鄰居,以後要算物業費也記得提前說的中國式嚴謹。
可他從頭到尾也沒把元薤白當個淡水細菌,而是小區鄰居了,這其實就是元薤白要的結果了。
也是在『楊先生』這裡開了頭,後面的事就真的完全和茯神說的沒有出入了。
第三天,那對比目魚夫妻也來了。
他們的名字叫甘祖和甘太。
聽說,比目魚的夫妻感情一般是很好的,這對夫妻貌似也是,走到哪裡都貼著走。
他們兩口子還很符合中年夫妻的禮數,主動給元薤白帶了一枚漂亮的粉紅色空貝殼做第一次見面禮,這據說還是甘太以前的私人收藏。
到了第四天。
那個據說帶著一個兒子的白蝶貝媽媽『白小姐』也來了。
她還和全天下所有媽媽一樣。
才一見面,她立馬對著元薤白把自己的『寶寶』——一顆能把人眼睛都閃花了的巨型南海夜明珠『抱』了出來。
『貝母』媽媽:(「來,寶貝,別哭,哎,不好意思啊……這孩子第一次一看到陌生人就會覺得害怕……誒,寶貝!別哭!快叫哥哥!小~哥~哥!」)
元薤白:「……別,別客氣,白小姐,我二十三歲了,叫叔叔就好了。」
『貝母』媽媽:(「……哎,這怎麼好呢,小元,小王爺他的年紀比你大這麼多,每次還都死活逼著我家寶貝叫他哥哥,要是他管叫你叔叔,小王爺以後不都要被我家寶貝叫……爺爺了嗎?哦,不行不行,這話不能他聽見,他一定要生氣了,搞不好要把我家寶貝丟到海里去了。」
元薤白:「……」
茯大爺本人親耳聽到這話,會不會直接發火扔別人孩子進海里,元薤白是不確定了。
但被貝母白小姐這麼一說,元薤白才意識到茯神這次真的是已經走了四天了。
雖然,整個南海現在都好像對元薤白有鬆動的趨勢,又開始要真正接納他了。
不出意外,明早他就可以像收集『海洋』盲盒一樣,等到一位一定已經憋不住的『天圓弟弟』了。
但事已至此,茯神反而是唯獨一個人被排除在外的。
這件事讓元薤白一旦意識到了這點,這夜反而有點睡不著了。
他不自覺地低頭保持著這種外人根本看不出來的心情,又安靜無比地躺在靜謐的海口。
然後,他又在夜晚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和茯神之前一起卸下來的那個船帆——那個屬於鄭和寶船上的船帆想了很多,連時間一點點過去都不知道。
在這種月光下,他開始想起了一把月下的明刀。
他也開始想起了一把散發殺伐之氣的琵琶。
他還開始想起了一個……能拿最好的明刀,彈最好的琵琶的人了。
可在那個船帆上也真的有一個很熟悉又讓他……無法不看了很久的的圖案。
那是一條黑色的龍。
一條真的好像在俯瞰元薤白,永遠用一種海洋般龐大,幽深的眼睛注視著他身體,情感和整個世界的黑色巨龍。
雖然,元薤白此時也在思考一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