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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先前在『人間』的一場搭救,也令那惡龍此時也已經開始悔悟。
但仙人自己竟陷入迷途,無法醒來,忘掉了自己根本不是這凡人之軀,是一個本可以自由自在活在天上的『仙人』了。
「……」
不過,某人一旦這麼一想,他自己也開始覺得自己真的好混蛋。
元薤白今天明明已經為了他都去努力穿上了這身不合身的衣服。
這已經是對於他來說最認真的改變,但自己剛剛還是盡說些這種話來讓對方流淚。
但哭了也好。
哭了,至少從此以後都不是對自己一直保持笑的樣子。
哭了,我才可以現在趁著你難得走出一次殼子,拉著你的手一起去……那個真正可以讓你開心為我笑一下的地方。
因為,當初出現拯救我的人是你,現在,我才希望能用同樣的辦法來救你一次,元薤白。
「……」
想到這裡,茯神已經一語不發地站了起來。
元薤白此時還低著頭。
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能發現對方舉動上的異常和奇怪。
可那個長發男人已經一把去強行拉過了紅衣『魚美人』的一隻蒼白的手,把對方拉入了自己臂彎中。
他的手指骨一瞬間把那隻手握的好緊,也……好克制。
這就像是這一次要拉著對方逃出永遠魚缸,去往了一個新地球,就像是他們這一輩子第一次相見的那夜一樣。
他再也不想放開元薤白這個人了。
但這一次,元薤白同樣也沒對他選擇退後,他仿佛只要是茯神去主動拉著他的手,就不會鬆開。
這大概也是他們即便還沒有踏出那一步,但已經擁有的信任感。
所以,目睹一切的茯神這時也把自己的蟒袍提起來。
先往對方和自己頭頂一罩,然後他才抬臂將手指放在嘴邊,朝著遠處保持『深黑色』已經一早上的天空吹了一個『奇妙』的口哨。
「——!」
很神奇,就像一個特定的開關。
或者說,茯神唇邊熟練無比的口哨本身是有一種魔力的,當他那對著盡頭的天空去發出這種不像是口哨的聲音。
整個海口的天,一下子黑了。
對,就是在一秒鐘內完全黑了。
過去二十年,人類科技已經處於現代社會,但仍舊沒有人類可以說自己掌握了天氣的改變。
但云層明明前一秒還在翻滾,掙扎,漸變著白色和灰色之間的顏色,但這時,伴隨著黑壓壓的大氣層變動朝身處下方的二人一下子席捲而來——
他們倆所處的這片沙灘對面一瞬間颳起了巨大的黑色海浪,連帶著茯神和元薤白的頭髮,衣服全都被迎面吹了起來。
這風太奇怪了。
奇怪到現在天空中好像有兩隻巨大的『手掌』在故意攪動著這一切,使他們身處於底下被海浪席捲,颳起了一陣大風。
不僅如此,仿佛是一種幻聽。
整個海口市的頭頂還開始出現一種,哦,不對,應該說是兩種交錯響徹於古老文明之後的動物『叫聲』。
其中一個叫聲,就像天上有小孩子剛學會說話在發出尖叫,間或粗細發生改變,但骨子裡天真懵懂,是給人帶來一種邀請你前往海洋遨遊感的聲音。
另一種叫聲,古老厚重,內容智慧複雜好像先人們的聖賢之書,如歷史的車輪,戰爭的殘酷,國家的興衰都存在於這一種動物的叫聲中。
——這兩種動物一起在天上的叫聲。
是那麼遙遠,陌生。
但偏偏當它們在天上去對著海洋和大地叫時,每個當年從水中誕生的地球生命都會對它們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覺。
可那頂端發出聲音的地方明明是天空,在那裡又怎麼會存在這種動物,這是多大的動物才能在天上發出這種聲音。
這簡直就像是天這突然一黑,整個海口市都變成了一個白日夢一樣。
這個白日夢,還是一個人……從來最堅信現代科技和大腦自己去親眼見證得。
「……」
對此,元薤白在茯神的手臂臂彎和衣服底部下意識地閉眼皺眉後退了一步。
他的手指試圖很冷靜,但也有點發白,這種超現實事物的衝擊真的快讓他被有一個人直接摧毀自我世界了。
但這時,某個長發男人已經一把如海洋般托住了他的後腰,俯下身帶著一種耳語的口氣低低道,
「剛上去的時候,可能會有點『顛簸』,但我知道,不必我親口告訴你,你一定記得它們的名字。」
「只要你叫出它們的名字,你就會成為它們的朋友,它們都是很喜歡和人交朋友的生物。」
「走吧,元薤白,我帶你一起去天上。」
「也請你……跟著你的『騎鯨少年』第一次飛到這片古老海洋上方的天空去看一次吧。」
……
這話說完,茯神已經一下丟開那件蟒袍,帶著懷中的這個人一起將自己投入了大海撲面而來的海嘯中。
這鼻子邊變的熟悉咸澀恐怖的海嘯感撲面而來。
元薤白頭暈眼花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又是怎麼在接下來一下子脫離了地面,雙腳飛離此前他一直所在的海口市。
但不可思議,下一秒那熟悉被丟上天空迎來死亡的失重感雖然是來了,可他們兩個人竟然都沒有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