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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雁抱了膝,重重地點頭。
過了好一會兒,聞溪還黑著臉呢。青雁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去拽她的衣角。待聞溪側臉看向她,她立刻翹著嘴角,小酒窩深深,甜甜地笑:「聞溪姐姐,那今晚有沒有叫花雞吃呀?」
聞溪氣急,拿起車內小桌上糕點盤裡的紅豆餅,塞進青雁的嘴裡。
☆、第014章
第十四章
皇后自從那日動怒,一直腹痛不止。華鳳宮的太醫便沒有斷過。文和帝更是拋下一切,下了朝便會趕去華鳳宮,日夜陪伴。
立蘇宓為後,一方面的確因為她是興元王的「女兒」,另一方面文和帝對她也的確是真的喜歡。縱使知道她驕縱,文和帝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讓他喜歡的,就是她的驕縱。
如今看著蘇皇后整日腹痛,臉色憔悴不堪,什麼都吃不下。文和帝一口一個「心肝肝」,圍著蘇皇后轉,恨不得替她疼。
蘇皇后終於睡著了,文和帝悄聲走出去,問:「什麼事?」
劉正平低聲說道:「陛下,花朝公主來京都已有些時日了。這婚事沒定奪,將其晾在一邊,消息傳回陶國恐不太好……」
文和帝現在滿腦子都是蘇皇后和蘇皇后肚子裡的未來小太子,不耐煩地隨口說:「讓淑妃尋些大臣家的女兒陪花朝公主。可去醇梅宮、琉苑山。」
頓了頓,他又說:「康王府離醇梅宮不遠,可讓康王妃一併作陪。」
「奴領旨。」
文和帝沒再多說,腳步匆匆回了殿內,給他的皇后和未來小太子蓋被子。
劉正平躬身待文和帝離開,他轉身往外走。路上的小太監和宮女們見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屈膝喊一聲:「劉公公。」
劉正平剛轉出院門,候在外面的長柏立刻將暖手爐遞給他。
「天寒,阿爹別涼了手。」
長柏十五六的年紀,長得白白淨淨的,分外秀氣。尤其是一雙眼睛生得極好,明亮楚楚,乾乾淨淨,一眼望到底的純澈。這孩子,乾淨的不像宮中低賤的淤宦。
長柏是劉正平的兒子。他們這些宦官都是要斷子絕孫的,一些略有身份的公公,常常挑揀些看得上眼的小太監認為義子,彌補傳宗接代的憾事。
「好孩子。」劉正平拍了拍長柏的肩膀,繼續往前走,去辦陛下交代的事情。
長柏目送義父離開,剛要走。忽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青兒」,他腳步微頓,轉身望去。
兩個宮女端著淨澤房的衣物,腳步匆匆。
「青兒,你快些!省得惹主子罵。」
「曉得的,就來,就來……」被喚作青兒小宮女身量瘦弱,懷中抱著的沉重衣物像要將她壓倒。
兩個小宮女的身影很快看不見了。長柏立在正午的暖陽下,微微笑著。笑得像個人畜無害的乖孩子。
劉正平去了鏡花宮尋淑妃,將陛下的旨意送到。淑妃正在給八公主梳頭髮,讓劉正平退下後,她一雙彎眉蹙著,眉眼間浮現幾分煩躁。
她喜靜,不太喜歡熱鬧。不過這是陛下交代下來的事情,她只能盡心盡力去做。當日下午,便召來左相的嫡長孫女程木槿,和右相的小孫女陶寧心。又派人去別宮送信,邀請花朝公主明日往醇梅宮賞梅。
而此時的青雁正窩在床角,用棉被裹在身上,縮成一團。
「生病了就要吃藥。」聞溪板著臉。
青雁彎著一雙月牙眼,討好地笑。她說:「我小時候生病,捂一捂多喝熱水自己就會好的。不用吃藥。」
她這話是真的,做侍女的若是傷風著涼不是次次都吃得起藥,都是灌一肚子熱水,加一床被子,發發汗等著痊癒,若實在不能自愈才會忍痛買藥來吃。
那日青雁跳進甌荷湖,濕了個透。晚冬的風一吹,不著涼才怪。不過那日回來之後又過了兩天,她才顯出發燒的症狀來,也是讓聞溪驚奇。
聞溪欠身,將手貼在青雁的額頭,果然發現她已不像昨天晚上那樣燒。
「明日要去醇梅宮,可還行?」聞溪問。
青雁點頭如搗蒜,說:「保證給聞溪姐姐一個健健康康的花朝公主!」
聞溪不再堅持,轉身去取了藥帕子遞給青雁,讓她敷眼。
青雁頓了頓,接過來。沒有立刻敷眼,而是忽然問:「聞溪姐姐,湛王的封地可是在湛沅江?」
聞溪點頭。
「那他為什麼一直不去封地?會一直留在京都嗎?」
「康王因有腿疾,徹底遠離朝政,是個例外。除了這種情況,沒有哪個及冠的王爺是會一直留在京都的,尤其是湛王這樣對皇位有威脅的人。即使陛下允許,朝臣也是不准。如今湛王代帝出家,待三年期過,應該就會離京趕往封地。」
「哦……」青雁攥著藥帕子,有些走神。
「怎麼了?」
青雁搖搖頭,乖乖躺下來敷眼睛。
聞溪也沒再問,關了門出去。
藥帕觸在眼睛上,很疼,眼淚忍不住淌落,青雁忍著眼睛上的疼痛,想起湛沅江。
她是湛沅人。生在湛沅州、長在湛沅州的湛沅人。
她以前的小姐,是湛沅州刺史的女兒。
她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那裡,會有人識破她的身份。
「怎麼辦吶……」青雁囔囔自語,迷茫的雙眸慢慢亮起來,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