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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想救它。」段無錯舉起木盒,輕嗅。「雁心蘭,可入味,食之酣醉。」
……吃的?
青雁:「……」
李將軍帶著侍衛正在往這邊來。
段無錯這才將目光落在面前的青雁身上。雨越來越大,她淋了個落湯雞,兜帽掉落,幕籬歪了,斗篷也全吹到身後。身上沾了泥和枯草,一身狼狽。
且,雨水將她澆濕,有些衣不蔽體了。
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青雁隱約知道他低下頭似視線下移。她心裡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跟著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胸口,雙頰頓時攀上緋紅。
她還沒來得及再次抬起頭,一件紅色的袈裟劈頭蓋臉地罩下來。
青雁趕忙將頭上袈裟扯下來。
段無錯已經走了。
「公主!」李將軍和聞溪趕過來。
將要走近時,聞溪快跑了幾步,先一步趕來,將懷裡的斗篷裹在青雁的身上。
李將軍停下腳步,沒有走近。見青雁完好無損,他終於鬆了口氣。
「可是何平?」
青雁點頭。
「佛門清淨之地不宜動軍法,本想明日一早懲處,不想他又……公主放心,他逃不掉!」
青雁低下頭,聞了聞懷裡抱著的袈裟。
聞溪輕咳一聲。
青雁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小聲說:「這袈裟上有醋魚的味道……」
☆、第003章
第三章
聞溪生氣了。
青雁趴在浴桶沿,可憐巴巴地喊:「聞溪姐姐。聞溪姐姐?」
她一連喊了幾聲,聞溪還是不理她,逕自坐在一旁收拾衣物。
青雁服軟,態度真摯地認錯:「聞溪姐姐,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不等你回來就跟何平走。我更不該輕易相信別人。可是聞溪姐姐,你知道呀,我就是有容易輕信別人的毛病,我很努力地在改了。保證沒有下一次!」
信誓旦旦。
聞溪將手中疊好的衣服重重放下,無奈地看向青雁。
青雁立刻彎起眼睛燦爛地笑,拱著雙手向小狗兒討食一樣晃著——撒嬌。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出了事,送親的百餘人都脫不了干係,公主殿下也可能被抓回來。」
「知道,知道。青雁保證不會再出差錯了!姐姐別生氣了……」青雁聲音軟綿綿的,更親昵地直接喊姐姐。
聞溪瞧著她撒嬌討好的樣子,心裡忽然不忍。她有個親妹妹,也就是青雁這麼大的年紀,從小做錯事就喜歡姐姐長姐姐短地撒嬌。
聞溪知道,這事兒,倒也不能全怪青雁大意。哪個公主身邊不是一堆伺候的人?算上她與青雁,真正的花朝公主出京帶了十個侍女。只是當初公主離開時,假做了一次事故,讓她身邊的另外八個侍女假死,一併跟著公主逃走了。
又因為聞溪還在教青雁種種,在青雁更像公主前,免得旁人生疑,並不許侍衛靠近。除了聞溪,青雁身邊再無可走動之人。
再說何平本就是為數不多知道實情的人之一,之前也偶爾會給李將軍帶信兒。
青雁起初沒有懷疑也屬正常。
聞溪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心有餘悸。她板著臉,嚴肅地說:「日後小心些,莫辜負公主對你的期望。」
「我曉得的。」
哄好了聞溪,青雁捧起一捧水,看水珠兒從指縫間一滴滴重新落進桶中。她隨口說:「我的命是公主救的,自然要知恩圖報。」
聞溪目光有些複雜。
她起身走到青雁面前,放緩了語氣,問:「摔下去可傷著了?」
青雁立刻不再玩水,仰起臉來,漂亮的眼睛霧蒙蒙的:「後腰可疼了……」
又撒嬌。
聞溪嘆氣。
青雁從水裡站起來,水聲凌凌。美人出浴是美景,只是雪瓷玉肌遍布淤青擦傷。
聞溪一句話不說,去拿來外傷藥給她上藥。
青雁瞧上去嬌嬌嫩嫩的,可是畢竟是從小吃過苦的。磕了碰了,並不當回事。她說後腰疼,聞溪一看,果然有一道紅條條,像鞭子抽-出來的。
「你剛剛說是寺里的僧人救了你?」聞溪問。
青雁仔細回憶了一番,緩緩搖頭,慢吞吞地說:「我想明白了。他不是要救我,是怕我壓壞了他的花。」
青雁歪著頭,去看屋角架子上的紅袈裟,自言自語:「古怪的酒肉和尚……」
是夜,青雁和聞溪同榻而眠。子時過了,聞溪因煩躁的夢醒來,發現身邊空無一人,立刻驚醒。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擔心青雁再闖禍。
聞溪猛地坐起來,卻發現青雁在屋裡呢。
青雁將屋子裡的小方桌搬到了角落裡,燃了一根蠟燭在讀書。她一手輕輕翻動書頁,不發出一點聲音,另一隻手隔在火苗另一面罩著光,將昏黃的燭光攏在方寸間,隔得遠些的床榻一點光都照不去。
青雁並不是最好的替代人選,公主身邊旁的宮女都比她合適。她到花朝公主身邊不到半年,且初時被敲碎了腿骨,這半年大多躺在床上度過。
可是,不是隨便找一個人都能說是陶國的第一美人。在可以選擇的人中,只有青雁這張臉有可信度。
「大半夜折騰什麼,立刻去睡覺。」
青雁讀書太認真,聞溪走到面前都沒發現。她嚇了一跳,「啊」了一聲,手一抖,打翻了燭台,她又立刻手忙腳亂地扶起蠟燭。然後仰著頭沖聞溪歉意地笑:「影響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