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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抬步往外走,走了兩步轉過頭看向跪地的芸娘。芸娘身子顫了顫,趕忙爬起來,心慌慌地跟在段無錯身邊。
芸娘是陶寧知挑的人,他不知道段無錯究竟何意,有些替芸娘擔心。他猶豫了一番,剛要開口替芸娘求情,一旁的康王輕咳了一聲。陶寧知轉頭看向康王,康王沖他搖了搖頭,不讓他管這事。
陶寧知沉默下來,望著面前的酒盞,心裡沉甸甸的。
府中,青雁正趴在美人榻上一邊吃著蜜餞,一邊聽聞青和聞穗說外面的事情。這近兩個月的時間裡,她一次都沒有出過府,安安分分地留在府中。她平時對外面的事情並不掛心,身邊的侍女便不會主動對她說什麼。今日是她主動問起外面有沒有什麼新奇事兒,聞青和聞穗才絮絮說起來。
「……真善郡主可真是慘。現在滿京城的人都在笑話她連瞎眼痴傻的珉王都不肯要她。明明連貞操都沒了,這婚事居然就這麼被珉王哭鬧著取消了。您說奇不奇!」
「要我說,蘇家三個女兒,小郡主可沒上頭兩個姐姐的命好。對了,真賢郡主如今已經是協理六宮的皇貴妃了。聽說她越來越得寵,陛下去她那裡的次數遠遠多於旁的妃子,就連皇后都不如……」
青雁聽著聽著打了個哈欠,開始犯困了。
見青雁完全不感興趣,聞青急忙說:「聽說夫人的兄長月末就能到京都了呢!夫人定然歡喜!」
青雁所有的睏倦一下子煙消雲散。
……該來的總要來,躲不過。
一想到斂王,青雁腦仁疼。事到如今,為了兩國交好,斂王大概會暫時替青雁遮瞞。但前提是她要先見到斂王,提前與他將事情的緣由說清楚。若不曾提前說好,當眾相見,定然要露餡的。說不定他還會以為是她為了榮華富貴殺了花朝公主,從而假扮了她嫁到羿國來。依斂王對花朝公主的疼愛,說不定會一怒之下斬殺了她……
青雁懷著滿腹心事入睡,睡得不是很安穩。
段無錯掀開床幔時,便看見她抱著枕頭不安分地滾來滾去。段無錯多看了一眼,才確定她是睡著的。
段無錯臉色不太好看。
床幔內光線昏暗,不安分的青雁身子扭來扭去。明明過去了近兩個月,再次見到她,段無錯耳邊還能響起當日青雁清凌凌的聲音。
他也曾反思自己為何生氣,得到的答案竟是他自己不願意相信的——被戳破的惱羞成怒。他向來不喜惱羞成怒這個詞,將這個詞用在他身上,令他無比嫌惡,緊接著是更深一層的惱怒。
這兩個月里,他曾無數次地試想若當日直接擰斷了她的脖子,該少去多少麻煩和煩惱。
就像現在這樣。
段無錯伸出手,握住青雁纖細的脖子。
睡夢中的青雁咕噥一聲,用力在段無錯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將他的手拍開了。
段無錯看著自己被拍開的手,氣笑了。
他立在床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攤手捏住了青雁的鼻子,眼睜睜看著她的小眉頭一點點揪起來,然後張開了嘴。
在她張開嘴的剎那,段無錯俯下身來啃吻她的唇舌。
他捏著青雁鼻子的手緩緩鬆開。
青雁夢裡亂七八糟的,卻也睡得很沉。在段無錯的折騰下,被睡夢搶走的意識在一點點回歸。
感覺到青雁快醒過來,段無錯忽然鬆開了她。他近距離審視著青雁蹙起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他握著青雁肩膀的手小心翼翼挪開,撐在她耳側。
動作漸小心,氣息漸輕淺。
罷了,還是不要吵醒她。
一片昏暗中,段無錯漆色的眸子靜默地瞧著身-下酣眠的青雁。許久之後,他慢慢扯起唇角勾勒出一抹笑來。
也好,如此這般,她當日說的倒也不是全對了。
翌日清晨清晨,青雁迷迷糊糊地醒過來,隱約意識到自己在某個人的懷裡。她的杏眼眯成一條縫,懵懂地抬起臉來望向段無錯。
「夫人醒了。」
青雁重新慢吞吞地低下頭去,口裡唔嚕著:「貧僧醒……」
話音哽在喉間,青雁在段無錯的懷裡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她再一次抬起頭,望向段無錯。這一回,眼睛眯起的縫兒又大了一些。
她呆呆看了段無錯好一會兒,段無錯一直合著眼任由她打量著。他知道她這個時候還迷糊著,在給她反應時間。
顯然,段無錯的突然歸家讓青雁比往日清晨甦醒得快些。
「殿下回來了。」她聲音里還有未睡醒的懶倦,可人倒也的確是醒了過來。
她揉著眼睛坐起來,被子滑下去。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忽然拉開被子往裡面看。
她的衣服呢?!
「衣服呢……」嘴巴已經問了出來。
段無錯語氣尋常:「夫人膚若凝脂,再好的絲綢也比不過。衣物盡數脫去抱著更舒服些。」
說著,段無錯被中的手掌不緊不慢地撫過青雁的腿。
青雁忽然趴下來,湊近段無錯,驚訝地問:「你給我下藥了?」
「夫人沉睡驚雷不醒,實在不必浪費迷藥。」段無錯這才睜開眼睛,視線掃過青雁,忍無可忍拉起被子幫她遮了遮胸口。
青雁頓時反應過來,趕忙抱緊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就連段無錯身上的被子也被她扯了去。
段無錯乾脆起了。往外走的時候,段無錯勾了勾唇,心想青雁木些也很好。她一切如常,沒有半分吵架過後的不自在,實在是免去了許多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