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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想起程霽的慘死,程木槿狠了狠心,走到太后身邊,笑著說道:「湛王一向心善,對太后很是孝敬,怎會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然不是湛王的意思。只是……」
太后本來正在氣頭上,可是想到程木槿剛剛受了委屈,而且又是程霽的親姐姐,才放緩了語氣,問:「只是什麼?」
程木槿的目光一寸寸抬起,看向一臉驚愕的青雁,緩緩說道:「只是湛王在永晝寺潛心禮佛,這賀禮興許是湛王妃所挑。而湛王妃到底是陶國人。雖如今兩國交好,可前些年又不是沒有交戰。湛王妃遠嫁和親而來,誰知道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呢?」
青雁本來因為畫卷被調換一事驚到了,此時聽到程木槿的說辭更是驚愕不已。她在心裡飛快思索著調換畫卷之人想害的人到底是段無錯還是她。她一邊在心裡飛快思索著,一邊跪下來解釋:「兒媳誠心祝母后大壽,這賀禮……」
太后打斷她的話,怒而質問:「這畫卷是你挑的還是湛王挑的?」
青雁櫻口微張,忽然猶豫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兒臣挑的。」
青雁頓時一驚,和殿內其他人一樣回頭望向殿門口的方向。
段無錯一身乾淨的青色僧衣,纖塵不染。他緩步走進大殿,穿過人群,走到青雁身邊,略彎腰,握住青雁纖細的手臂將她拉起來,然後拿過她手裡的那副畫瞧了瞧。
他緩緩說道:「知道母后待程霽如親子,兒臣特親繪了這畫,以鶴喻霽郎,母后每每見此畫便可想到程霽,亦渡思念之疾。」
青雁杏眼微睜,驚訝地望著段無錯。
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嗎?若不是因為她曾見過錦盒裡原本的畫像,還以為段無錯這話是認真的。
「你!」太后指著段無錯的手在發抖,潛意識裡她早就認定了是段無錯殺了程霽。念及這樣的場合,且案件還沒有查出結果。她壓下怒氣,冷哼:「我兒親手所畫?哀家怎麼瞧著不像!」
段無錯隨意「哦」了一聲,語氣漫不經心:「剛習得左手書畫。」
作者有話要說:#睜眼說瞎話#
☆、第040章
第四十章
大殿內靜悄悄的, 個個低著頭。
太后與湛王感情不算太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兩個人相見時大多劍拔弩張,誰也不願意這個時候惹了眼,被殃及。
皇帝趕忙「哎呀哎呀」了兩聲,嘆到:「阿九, 你這畫工日益長進。如今竟能左手畫出此等巧奪天工之筆觸,為兄鞭長莫及啊!母后,您說是不是……」
皇帝看向太后,因太后一個眼神, 訕訕把接下來的話盡數咽了下去。
太后視線投落在青雁身上,沉著嗓音說道:「湛王妃剛剛介紹這畫時為何不說清楚此畫含義?更是連這幅畫是湛王親手所繪都不曾說過。」
青雁杏眼微瞪望著太后,明亮的眸子裡一片澄澈,清清朗朗。她驚訝地說:「兒媳是想給母后一個驚喜呀!」
段無錯用眼角的餘光掃了青雁一眼, 眼尾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驚喜?」
哪裡有喜?分明只有驚!
太后深吸了兩口氣。她穿著繁複宮裝,隨著她的重重喘息, 胸口所繪的翔鳳被扯動。
青雁莫名覺得太后宮服上的兩條金尾鳳凰張牙舞爪的, 她默默向後小小地退了一步。
太后將目光從青雁一臉單純的臉蛋移回段無錯身上, 她微微抬著頭, 望著比自己高了很多的小兒子, 毫不掩飾她眼底的嫌惡和提防。她半眯了眼,疏離的口吻中帶著訓斥:「湛王三年不曾給哀家祝壽,今日親登廣福宮,的確是讓哀家很是驚喜!」
她說到最後的「驚喜」二字, 莫名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啊……」段無錯的聲音又輕又淺,隱約又噙著一絲笑意。他慢悠悠地說:「王妃剛剛已經替兒臣向母后賀過壽辰。兒臣今日親自過來是擔心王妃一個人孤單,前來作陪。」
青雁眸光浮動,偷偷看了段無錯一眼,又一本正經地匆匆收回視線,目視前方。
「混帳」兩個字幾乎已經到了太后的舌尖,還是被她生生咽下去,轉而重重嘆道:「很好,很好!」
段無錯臉上仍舊掛著溫和的淺笑,一身僧衣更為他添了幾分雲淡風輕。他神色未曾因太后的任何表情或所言語而有所變化。
皇后笑著說道:「花朝公主遠嫁而來,九弟有所不放心再尋常不過。不過今日到底是母后的壽辰,九弟還是不要喧賓奪主才是。」
皇后走到太后身邊,代替了蘇如澈的位置,扶著太后的手,微微用力。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目光又掃過整個大殿。
——今日是她的壽辰,不僅有皇親國戚,還有很多朝中重臣和家眷。有些憤怒必須得壓下去,有些情分勉強也得裝出來。
皇帝趕緊使了個眼色,讓幾個懂事的公主圍上太后送上自己的賀禮。一時間,周圍只有幾位公主清凌凌的甜美嗓音。
太后看向花兒一樣的幾個公主,想到是愛子的女兒,看向她們的目光更加慈愛,何況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總是有著讓人賞心悅目的本事。太后的臉上這才重新露出笑臉,故意忽略了段無錯,溫柔慈愛地同幾位公主說話。說著說著,她視線掃過穿的粉嫩的一排公主,又想起皇帝至今沒有皇子的事情,眉宇之間不由又有幾分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