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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嗤一聲,語氣裡帶著幾分嘲諷:「你倒是念舊。既然一直記掛舊主,又何必再來王府做事!」
長柏眸色瞬間一黯。他斂了眉目,低聲道:「這孩子沒有父母照顧實在可憐。不過她留在府中的確不妥。長柏會早日將她送走。」
「呵,你知道就好。」青雁轉身就走。
卻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幾乎站不穩。她心裡狠狠地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
沒有父母照顧?
這話是什麼意思?
姑爺是被她殺了,那小姐呢?小姐最是疼愛小灣灣,怎麼會不好好照顧女兒?更何況老爺是湛沅州刺史,那麼大的官兒,家裡奴僕成群。小小姐的奶娘便有三個,更別說丫鬟。小小姐怎麼會淪落到沒人照顧?
青雁不相信。
可是她眼前浮現小姑娘歪著頭看她的樣子。小姑娘狹長的眼睛總是和小姐溫柔的眉眼重合。
潛意識裡,似乎已經信了大半。
青雁渾渾噩噩地回到寢屋,喝了一口涼茶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讓穗兒去喊白管家過來。
她本來屏退丫鬟,只留聞溪。可是她轉念一想,她若故意將人支開,反倒讓長柏懷疑,便讓幾個丫鬟繼續留在屋內。
白管家很快趕過來。
青雁臉上掛著笑,溫聲細語:「請管家過來是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夫人請說!老奴必然知無不言。」
青雁淺淺笑著,語氣尋常:「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兒,就是想多問問殿下的事情。比如殿下都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和誰交好,又和什麼人有仇。還有還有……啊,就是關於殿下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我從陶國來,人生地不熟,更是一點都不了解殿下。這不是想多了解一些嗎?」
「對了,」青雁又看向屋內的侍女們,「若你們知道什麼也要告訴我呀。」
惹得幾個小丫鬟掩唇笑。
穗兒聲音裡帶著笑意誇張地說:「夫人現在滿心都是殿下了呢!」
其他幾個小丫鬟又是一陣笑。
青雁適時作出新娘子的嬌羞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很多關於段無錯的事情。青雁一直面帶微笑,看起來十分隨和,大家說著說著氣氛越來越輕鬆。青雁一點都不急,等大家都說了好些後,再不動聲色地提到了湛沅州,表達了日後回封地後的擔憂。
幾個侍女便不知道湛沅州的事情了,可白管家還算了解,絮絮說了些湛沅州的事情。
青雁拿著盤子裡的果子來吃,似隨口一問:「湛沅州的刺史和殿下關係怎麼樣?」
白管家說:「殿下封地雖在湛沅州,可這些年加起來留在湛沅州的時間不足半年。想來湛沅州的那些地方官和殿下都不太熟。更何況荀大人上任時殿下已經在永晝寺出家了。」
青雁咬了一口蘋果,「哦」了一聲,隨口說:「原來是剛上任的。」
「是啊。這位荀大人上任不足一年,老奴也不識的。以前的刺史大人倒是識的。」
青雁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葡萄,隨口說:「以前的刺史大人莫不是高升了。」
「不不,聽說是貪污修橋的公款,被押解回京,現在還在獄中呢。」
青雁手裡的葡萄落了地。
青雁眼睫顫了顫,若無其事地從丫鬟手裡再拿一粒葡萄放入口中。她臉上仍然掛著笑,繼續聽白管家說湛沅州的事情。越過了又過了兩刻鐘,她才推脫累了,讓人都散了。
屋內只剩下她與聞溪時,聞溪冷著臉審問:「你在做什麼?他們不清楚,可我清楚你不會那麼關心湛王的事情。」
青雁低著頭,看著手裡咬了一口的蘋果。她沒有抬頭,聲音淡淡:「聞溪,幫我去查湛沅州上一任刺史易睿德貪污公款的案子。我要知道易家人現在的安危。」
聞溪聲音冷冰冰的:「你以為我有那麼大的本事?」
青雁忽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聞溪的眼睛,說道:「我知道你在暗處還有人手。」
四目相對了許久,聞溪先開口:「不能多做無關的事情,會讓人起疑。」
「你若不幫我,我自己去查更會讓人懷疑。」青雁堅持。
「你在威脅我?」
「還記得何平嗎?」青雁忽然說。
聞溪愣了一下。那個犯了軍法想要逃走,且逃走前企圖擄走青雁的何平?當初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護送青雁進京都。為了不讓羿國起疑,李將軍當時暫且放棄搜尋何平,離開時才再次暗中找這個人。至於有沒有找到,聞溪卻是不清楚。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聞溪的聲音一點溫度都沒有。
青雁用力抓著椅子的扶手,說道:「是我故意放走了他,若你現在殺我滅口。他會將公主找我代替她的事情和盤托出。」
聞溪盯著青雁有些陌生的臉,沉默下來。這個樣子的青雁和她印象里的單純傻姑娘完全不同,她幾乎要不認識面前這個人。
氣氛一時僵著。
青雁抓著椅子的手暗暗加了力道。
半晌,聞溪問:「你不止一次提到的小姐對你當真那麼重要?」
「甚於你對花朝公主。」青雁說。
聞溪似乎懂了些。她沉著臉說:「好。我會暗中派人幫你查。但是我只答應你盡力而為。所有一切的前提都是不能傷害到花朝公主。」